她看向地上扔着的,问:“那个坏了的呢?” 秦司宾似乎僵住了,没有动。 大宫女忙过去捡起来捧到白锳面前。 白锳再次接过,认真看了看,说:“这个不是罪妾做的。” 皇后大怒:“竟然是诬告!好啊——” 她看向秦司宾。 秦司宾噗通跪下来:“娘娘,奴婢不知道啊,奴婢只是听到举告,事关重大,不敢耽搁,才来告诉娘娘——” “原来是有人要借娘娘的手啊。”皇帝在旁失笑。 笑什么,笑她蠢被命妇们利用吗?皇后面色铁青:“大胆大胆,把人带上来,本宫要问她哪来的胆子,是何人指使!” 皇帝制止:“朕就说了,交给张择就行了,些许小事,何须你亲自过问?”说着视线扫过跪伏在地上的白锳,穿的那么单薄,本来就瘦,膝盖只怕要淤青了。 不能再跪着了。 皇帝揉了揉肚子。 “朕忙到午膳也没有吃,上次在你这里吃的小馄饨挺好,给朕做一碗来。” 还以为每次来她这里都敷衍心不在焉呢,原来也记得吃的都是什么,皇后立刻高兴了,嗔怪说:“陛下要注意身体,怎能不吃饭。”催促大宫女“快去传膳。”再看秦司宾,带着几分厌恶,“去,将人交给张择。” 秦司宾颤抖着应声是。 皇帝看着厅内,视线落在白锳身上:“都散了吧,乱哄哄的,看着败兴。” 内侍宫女们忙应声是,涌上来搀扶白锳退了出去,直到被搀扶起身那一刻,白锳才抬起头看向皇帝。 盈盈秋水,哀戚又感激。 皇帝只觉得心颤,移不开视线,直到被皇后转过来挡住。 “陛下,快进去吧。”皇后含笑说,伸手要拉住皇帝。 皇帝轻咳一声,说声好好好,藉着转身抽回手,先向内去。 皇后在后咬牙,只能自己握着手跟上去。 …… …… 暗阁里看不到外边,雪柳隐隐听到内侍们高声喊皇帝来了,她忍不住激动发颤。 皇帝都来过问了,那庄氏这次真是死定了! 皇帝一定会派人到东阳侯府把庄氏抓走关入大牢! 侯府一定会立刻将庄氏休掉,免得被牵连问罪! 等到那时候,她一定想办法去牢房里探望庄氏,看看她的下场! 脚步细碎有人走进来。 雪柳忙收回遐思,看到秦司宾脸色苍白的进来,身后跟着两个粗壮的宫女。 “秦姑姑,可验证了?”雪柳急急问。 秦司宾点点头:“验证了,你拿来的是假的。” 雪柳以为自己听错了,看着秦司宾:“秦姑姑,你在说什么?谁拿来的是假的?” 秦司宾冷冷说:“是你。” 说着话将一朵残破的绢花扔在地上。 雪柳如遭雷击“不可能,我亲眼见亲手从水里捞出来的!从捞出的那一刻就不离身子—” 直到在定安伯府,陆锦小姐拿走了,说先交给秦司宾。 再然后没多久秦司宾就让人来接她了。 怎么是假的? 总不能陆锦小姐换了吧?不可能啊,陆锦小姐巴不得庄氏出事呢。 一定是皇后娘娘看错了。 雪柳猛地起身,因为跪太久差点摔倒,还好两个粗壮的宫女一左一右搀住她。 “我要去见皇后娘娘——”她挣扎着喊。 秦司宾苍白的脸上浮现笑:“别见了,趁着皇后娘娘心情好,你快点走吧。” 皇后娘娘心情又好了?雪柳想到刚进来时秦司宾说的话,皇后娘娘心情不好是个好机会,那皇后娘娘心情好了,岂不是更好说话? 她刚要再说些什么,就觉得大力袭来,扶着她的两个宫女猛地裹挟着她向墙上撞去。 雪柳只来得及一声惨叫,伴着咚一声,半个头被撞得凹下去,眼睛鼻子嘴巴血涌而出。 她的眼大大地睁着,人被扔在地上,抽搐两下不动了。 秦司宾俯身探了探鼻息,站直身子舒口气。 “趁着有陛下在,娘娘心情好,你一个人死了就了事了。”她看着死不瞑目的雪柳,低声说,“免得交到张择手里,还要连累其他人。” 说到这里想到自己受得惊吓,恨恨咬牙。 定安伯夫人,你只给一个金镯子,一块地契可不够! 第五十六章 人情 周景云骑马走在御街,想着是直奔给宫门递牌子求见皇后,还是先去国子监,用学监的身份给皇帝递牌子,或者都见,先见皇后,再见陛下。 “世子。” 有声音从前方传来。 周景云看去,先看到一队骁卫从皇城方向来,然后骁卫分开两列,穿着紫色官袍的张择骑马缓缓而来。 “世子是要进宫吗?”他笑眯眯问。 张择的笑总是带着几分诡异。 周景云点头,面对张择,坦诚一些会更好,他直接说明来意:“是,中丞,遇到你正好,能否劳烦你问问,适才宫里派人到我家——” 他的话没说完,张择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打断他:“你家的事已经交到我手里了,不用再进宫。”说着招手示意周景云上前。 街边避让的官员听到张择这句“交到我手里”,都不由一颤,看向周景云的眼神又震惊又同情。 东阳侯世子刚回来就撞黑乌鸦手里了?完了完了完了。 周景云神情如常,看到张择招手毫不迟疑跳下马走上去。 张择脸上笑意更浓,从马背上下来,对周景云俯耳说:“你府上那婢女已经畏罪自尽了,尚未供出是谁背后指使诬陷你夫人,当然,人死了,案子也能查。” 只不过是小案,又是内宅事,怪无聊的,不如干脆看他人窝里斗更有趣。 张择笑眯眯将一卷文书拍在周景云手里。 “哥哥我卖你个人情,查还是不查,由世子你做决定吧。” 周景云将文书握住,对张择抬手一礼:“多谢中丞。” 张择哈哈一笑:“你我兄弟不用客气。”说罢上马,在骁卫的簇拥下而去。 街边的官员们这才围过来,有人跟周景云打招呼“世子什么时候回来的?”有人担心问“怎么惹到他了?”更多的视线凝聚在他手里的文书上“出了什么事?” 周景云一笑:“无妨,有人举告家里一些小事,张中丞让我自己先查查。” 四周的人并没有因为他说得轻松就松口气,神情更加紧张“小事?张择手里小事也是要命的。”“世子怎么被他盯上了。”“唉,何止世子,我们哪个不被他盯上?” 周景云没有再与人闲谈,告辞上马。 “世子,去皇城还是国子监?”江云问。 “都不用去了。”周景云说,掉转马头,看向前方,“去定安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