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真的沉睡不醒死人一般,真要被埋掉了。 不过,也不一定,白篱抿嘴,嘴角弯弯,就算她沉睡不醒,他也不会把她埋掉,不会相信她死了,会想办法救她…… 上官月看到她脸上露出笑意,但眼神有些怅然,忍不住问:“那这次……” 这次是怎么回事? 东阳侯府的少夫人死了,周景云将妻子埋葬了,那埋葬的是谁?难道是莲藕吗? 上官月看着眼前的女子。 当时他抱起来的的确是个人,原来那个时候,莲藕就换成她了啊。 这就对了,这就正常了。 不对,也不正常,其他人为什么没发现? “这个嘛,虽然我不是鬼。”白篱再次解释,“但我的确有一些诡术,我能让人做梦而不自知,你知道的,做梦的话,光怪陆离,什么都能发生,做梦的时候,遇到再奇怪的事也不会觉得奇怪。” 做梦啊,他几乎没做过梦,不过,先前白篱是说过,做梦的时候来见他,他的梦境对她有帮助,她一直都对他说过梦的事。 原来梦在她手里能瞒天过海啊,上官月点点头。 白篱继续解释。 “我这次要解决两件事,一件是我自己的麻烦,这个暂且不提,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另一件是张择就要查到我的身份,所以,东阳侯府我不能再留了。” 上官月哦了声,想到什么:“定安伯!” 张择在查定安伯,所以其实定安伯有什么事会牵连到白篱。 白篱笑着点头:“对,这还是你告诉我的,真是帮了大忙。” 上官月笑了:“我就是说了一句话而已。”说着若有所思,“所以周世子和你演一场假死,让你脱身,也让东阳侯府脱身。” 而且可以选在皇城宫宴上,众目睽睽,皇帝亲自作证。 上官月想到宫宴里诡异的梦境,这几天他都没办法入睡,刚睡着就会惊醒,总是想要看看天上有没有两个月亮,屋子里摆着的瓜果会不会突然变成人…… “你真是太厉害了。”他看着白篱认真说。 他不怕她,而是觉得她厉害,白篱再次笑了,又摇头说:“也不算很厉害。” 差点就功亏一篑,真醒不过来了。 多亏了周景云。 原本为了安全叮嘱他待在皇帝所在,但预料外出现的黍米珠将她困住的时候,周景云竟然出现了。 而且还在没有告诉他怎么解决的情况下,将她往楼下抛。 身体失去支撑,沉入梦境的人会受惊醒来,这是人的本能,不会激发黍米珠。 她顺利地醒来,洞珠和梦境消散。 白篱想到睁开眼看到周景云那一刻,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惊喜,委屈,感激。 她也看到他的焦急担忧,以及看到她醒来的惊喜,他笑了。 可惜,她来不及对他笑,也不能跟他多说一句话,只让他松手。 这是她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然后还要给他织造一场亲手杀了妻子的梦境。 藉着沈青,让帝钟落地失去功效,三清铃也被白锳慌乱中扔下,黍米珠退去,她终于毫无牵制,藉着莲藕,在说出松手的瞬间,织造一场大梦将整个皇城笼罩。 莲藕在梦境里代替她坠落。 在梦境掩盖下她走下结邻楼,寻到莲藕,将莲藕和自己换了位置。 虽然是她编织的梦境,但当她相信自己变成莲藕后,她也失去了意识,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事,也无法左右梦境走向。 全靠参与其中的人坚定的信念。 如果当时有一人心念犹豫,梦境就有可能崩塌。 现在看来很顺利,她离开皇城,如期苏醒。 至此,那天清晨从浴桶醒来后做出的筹划,终于磕磕绊绊有惊无险的完成了。 只是现在却没机会跟周景云道一声谢。 白篱心里轻叹一声,对上官月郑重一礼。 “多谢你将我带出来。”她说,看着他,“我会报答你。” 第二章 新人 过了正月十六,京城就恢复了宵禁。 虽然城池依旧灯火通明,但夜色降临后,除了巡城的兵卫,巡夜的更夫,偶尔冒出来的醉汉,再没有喧闹的灯山人海。 相比之下,离开码头滑入金水河中的花楼船热闹无比。 白篱站在最高处,扶着栏杆往下看,透过天井能看到一楼的歌舞曼妙,二楼的纸醉金迷。 她在看热闹,热闹里也有人看向她。 “看,那个小娘子,新来的吗?以前没见过。” “孙兄,花楼里每个小娘子你都记住了啊?你还说是来静心构思新画作的?” “我的新画作就是百美图,当然要记住每个美人!” “怎么就新来的?穿着打扮跟其他人一样啊。” “刘兄,你这双眼除了牌什么都不看啊?那小娘子脸上多一条珠帘遮面,与其他人不一样。” “为什么要遮面?” “当然是为了让人千呼万唤,如此才称得上美人。” “也可能是太丑了。” 议论间看到上官月摇摇晃晃走到那美人身边,满面笑意地说什么。 虽然上官月一直自诩笑脸迎客,但到底是纨绔子弟,笑容总是带着几分得意,又几分挑衅,让人不敢真亲近。 此时此刻的上官月笑的灿烂又亲和。 看热闹的人们忍不住拉住正好经过的仆从吉祥。 “你们公子的新宠?”他们问。 也有人觉得这句话不对:“上官小郎先前也没旧宠啊。” 吉祥轻咳一声:“那是金玉公主给公子的婢女。” 也对,现在的上官月不是外室子了,终于登堂入室,能称呼金玉公主为母亲。 现在上官月人前人后都张口闭口自己是“公主之子” 公主母亲疼惜儿子,给婢女是常见的。 他们说着话,看到上官月递给那新婢女一杯酒…… 新婢女坦然接过,掀着珍珠遮面尝了口,摇头,递给上官月,上官月忙转身,从楼梯口站着的侍酒婢女托盘中又取了两杯,忙忙地再递给新婢女。 新婢女各自尝了口,最终选定一杯,对上官月点点头。 上官月脸上绽开笑容。 楼下的人们看得怔怔:“这伺候的是很好。” 这夸赞自然不是说那婢女,是说上官月,这也不是夸赞,而是嬉笑,吉祥没好气地说:“关你们什么事,公主赐的婢女,你们想伺候还没机会呢。” 诸人顿时哄笑“是,是,我等没有这个机会。”“上官小郎好福气啊。” 吉祥摆手“快去看自己的牌吧,别再输了。”将诸人驱散,他自己看向三楼,皱了皱眉头。 这个新婢当然不是金玉公主赐的,他都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今天突然就出现在公子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