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东阳侯夫人。 “这是我自己一厢情愿,她尚且不知,所以我不能告诉母亲,免得坏了她清誉。” 东阳侯夫人胸口起伏一刻,冷笑一声:“你还有点良知啊,知道不坏他人清誉。” 周景云抬手一礼:“儿子不孝,让母亲担忧了。” 东阳侯夫人闭了闭眼:“滚。” 周景云没有再多说话,施礼退了出去。 室内恢复了安静,许妈妈站在一旁,一向能说会道的她,此时也呆呆怔怔。 按理说,世子有了心悦的女子,也不是什么坏事。 但刚失去妻子没多久,感觉怪怪的。 还有,是什么女子?不知出身……罢了,先前娶的庄氏出身也不怎样。 对了,世子好像说,孩子不是他的? 这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个,寡妇? 乱糟糟的思绪纷涌,许妈妈最后心里唯有一句,天也。 世子从生下来就没让家人头疼担忧烦恼过一次。 怎么如今马上而立之年了,却做出了各种匪夷所思的荒唐事? 这,越活越小了? 书房的里灯点亮,周景云坐在桌案前,缓缓打开画轴。 画中的女子带着几分桀骜看着他。 “你觉得我倒行逆施?女子不该贪恋权势?” 他的耳边响起轻笑声。 “周景云,你看,它就在我眼前,它闪闪发亮,它耀目璀璨,我怎么能抗拒的了?” “它让我眼睛发亮,它占据了我的心神,它让我体会到存在世间,人活一场的美妙。” 周景云看着画像,画像里的女子也看着他。 “周景云,人和权势是一个道理,喜欢,真正的喜欢才会给你带来快乐。“ “希望你运气好,有一天也能体会到这种美妙。” 周景云垂下视线,将画轴缓缓收起。 是啊,她闪闪发亮,她璀璨耀目,她身怀异能,她是这世间稀有的珍宝,谁看到了能无视?能不想靠近她,能不被占据心神呢? …… …… 心神紊乱,许妈妈一夜没睡好,清晨时才迷迷糊糊睡去,刚合上眼,有人推她。 “许娘,许娘。” 许妈妈打个激灵,睁开眼,看到濛濛晨光里东阳侯夫人站在床边。 “夫人,怎么了?”她忙起身。 东阳侯夫人对她嘘声:“悄悄的,跟我出去一趟。” 这一大早,去做什么?许妈妈不解。 晨光濛濛的大街上,来往的人不多,尤其是拐进巷子里,更是一片安静。 东阳侯夫人对着车外低声说:“路你还记得吗?别走错。” 车夫在外低声说:“夫人放心。” 许妈妈看着四周交错的小巷子,这种小门小户的聚集之所,夫人来这里做什么? “李婆子发现他养外室的所在。”东阳侯夫人说。 原来是这里啊,许妈妈明白了,但又更不解:“不是昨日看过了,说看错了,没有。” 是,是看过了,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再加上昨晚周景云承认心上有人,东阳侯夫人坐立难安,一口气堵着,干脆再出来看一眼。 万一昨天是真找错门口呢,说不定是隔壁的隔壁。 虽然她也不知道找到后要做什么。 东阳侯夫人放在身前的用力攥着,指甲掐的手心生疼,就当是替阿篱,看一眼,看清这世间的男人 当路过昨日那边时,东阳侯夫人让停下来,决定再去看一眼,或者再问问隔壁的那个女子。 许妈妈听说昨日看的就是这里,好奇地上前扶着门向内看:“就是这里啊,荒废……啊!” 她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东阳侯夫人没好气喝斥:“大惊小怪做什么,没见过荒废的院子吗?” 许妈妈脸色发白转过头,结结巴巴说:“不,不,荒废啊。” 什么不荒废?东阳侯夫人不解。 “夫人,是不是走错了?”许妈妈说,“这个院子,好像有人住啊。” 有人住?东阳侯夫人看着眼前的门,门上拴着一把锁。 昨日没有。 昨日就是紧闭的门,而且一踹就开了。 光当的声音陡然回荡在巷子里,许妈妈打个哆嗦,看着东阳侯夫人一脚踹在门上。 门锁结识,门的缝隙更大了,但并没有被踹开。 “夫人。”许妈妈忙劝,“别,别动怒。” 到底是门,还很结实,还有锁子,不是一个妇人能踹开的。 东阳侯夫人拎着裙子,感受着腿脚撞击的回力,她没有再踹门,贴在门缝上向内看去。 青色的地砖,漆面油亮的门窗,青色花纹的垂帘,干干净净的院落。 没有丝毫的破败,没有杂乱的荒草。 甚至似乎能感受到鲜活的人气。 她呆呆一刻,转过身向另一边走去,当时那个女子站着的地方,走过去人更呆住了。 这里是墙,根本没有门。 东阳侯夫人站在巷子里,盛春的清晨,寒战森森。 怎么回事? 她眼前又浮现那个年轻女子的笑脸。 她这是遇到鬼了吗? …… …… 晨光中金水河岸码头上恢复了安静,熄灭灯火的楼船悄然无声,宛如一座无人之所。 屋门突然被敲响。 白篱有些惊讶的转过头。 按理说这时候管事们都歇息了。 她说:“进来吧。” 门被拉开了,年轻人的笑脸在晨光中呈现:“阿篱!” 白篱惊讶,旋即站起来:“上官月,不对,李余。”说到这里又轻咳一声,“也不对。”。 她看着眼前的年轻公子,屈膝一礼,“见过楚王殿下。” 李余一笑,端了端了肩膀:“小娘子免礼。” 两人再相视一笑。 “我以为要三个月才回来呢。”白篱笑说。 李余说:“公主说王府修好了,让我回来看看。”也一笑,“我还以为你今天不在楼船呢。” 白篱想到什么对他招手:“跟我来。” 什么?李余心想,已经毫不犹豫抬脚跟上她。 白篱拉开卧房的门,并没有立刻迈进去,而是抬手在门前又拉了一下,似乎又拉开了一道无形的门。 伴着她这个动作,李余看向卧室的视线也恍惚一下,原本昏暗的室内变得清晰。 白篱进去,李余紧跟着她,一眼看到地上的垫子躺着一个……婴儿。 这是…… “我把那个孩子带来了。”白篱说。 李余跪坐下来,看着婴儿,婴儿正攥着拳头睡。 这就是那个孩子啊。 “出了一点事,留在外边不方便。”白篱在他身边坐下,继续解释,“我就……” 话没说完,被李余打断。 “太好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