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他虽然很抱歉自己的话就算到了今天仍有依赖又或示弱的影子,但还是松开了对方的手,狼狈道:“我…我不知道……” 可就在他因颤抖而松开手掌的瞬间,付涼重新拉住了他的手腕。 “唐烛,你会知道的。” 付涼用指腹轻轻擦拭他面颊上的眼泪,随后将他前额汗湿的碎发慢慢整理好,像是完全没在意这件事一样,“现在答应我,别哭了,嗯?” 可他却很难接受此刻所收到反馈,一股酸涩的情绪涌上心头,堵住了他的喉咙与鼻息,久久难以消失。 唐烛的泪水蓄满眼眶,整个人颤抖着被青年揽入怀中,他感受到付涼在尽力安慰自己,也听见了他无奈的叹息。 可这个拥抱注定持续不了太久,因为冗长通道最外面的那扇铁门重新被人推开,传出一声铮铮的巨响。伴随而来的是海盗们呵斥的怒骂与学生们挣扎的求助。 付涼轻轻抚摸他的后颈,指腹路过那根金色的怀表链时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链条的纹理。最后还是没忍住,在那群该死的海盗和学生们推开最后一扇门前,俯下身亲吻唐烛的唇角。 “不哭了。” ** 唐烛是被手腕上剧烈的疼痛叫醒的,空荡的禁闭室扩大了他并不明显的痛吟。 视线因眼前的遮挡物陷入黑暗,他尝试动了动身体,手腕之上粗糙的绳索与身后墙壁摩擦出微弱的声响。 阵阵耳鸣刺探着混沌的大脑,终于在隔壁响起推门声时透露出几段尚且清晰的记忆。 在他和付涼坦白的时候,一些人闯了进来,他们把学生们关进了禁闭室,扬言让所有人自报家门,并且亲手写下求救信才能活命。 等等…… 隔壁传来的殴打声钻进了唐烛的耳膜。 那些海盗不是银河找人伪装的吗? 他们难道不是只想借求助信对外界施压,用以污蔑这一切与付涼有关,并且顺便借机会要佩尔永远消失吗? 那他们就不该这样折磨人。 付涼…… 等等,付涼呢? 唐烛明明记得自己与他关在了同一个房间,可为什么室内并没有别的声音呢? 他挣扎着想解开身上的束缚,却在还没弄清楚身体上的绳结方向时听见一个微弱的声响。 他只感觉自己浑身都僵住了,可还是尽力用被束缚的手脚向声源处挪动。终于,他与那声音的主人靠在了一起,可隔壁响起的枪声却把他吓了一跳。 “他们在用暴力逼迫大家写信。”这个声音是佩尔发出的,显然他的人格已经重获主导权。 回答他的人是安德烈,“写了信又怎样?他们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得到一分钱,他们是真正的海盗!他们就是想要我们的命!” 唐烛则是继续在漆黑的视野内辨别着手下的衣服布料,确认是自己想要找的人之后,才用手肘将那人的身体撑起来,让他靠在自己大腿上休息。 轻轻晃了晃怀里的付涼,见他依旧没有苏醒的意思,唐烛只好研究其身上的绳索。 午后杰西卡说叫他只需牵制住付涼的事情看来是谎话,毕竟如果他真把付涼绑在这里,结局也会是像现在一样。 “醒醒……”他不敢叫名字,压低声音焦急地用手检查青年全身有无受伤的情况。 可不等他做完这一切,房门响了。 铁链被人丢到地毯上,紧接着便有人提着一盏瓦斯灯出现在房门处。 隐藏在黑色布料后的微弱灯光并不起眼,唐烛吸了一口气,拳头握地更紧,“你们想要什么?” 对方将猎枪上膛,“写一封信,或者去见上帝。” “你们知道这里都关着谁——啊!!”安德烈的声音刚响起就被一声枪响截断。 震耳的声音伴随着弥漫开来的火/药味道刺激着感官,使人们的四肢百骸隐隐发抖。 唐烛闻见了血的味道,接着有谁用一桶水把因疼痛而晕厥的安德烈泼醒。 “写信,或者见上帝。” 对方再次重复。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需要?”他咬着牙,用蒙着的眼准确地找到人声的方向,问道:“你们确定需要每个人都写一封信?” 子弹嵌入枪膛的声响代替了海盗们的回答。 可就在他们开枪示威之前,禁闭室内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但凡是聪明人都该知道,不会有任何人敢保一个伤害英格兰贵族的杀手。” 是付涼。 唐烛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欣慰道:“你醒了……” 可还没等他考虑这句话会不会为付涼带去危险,那些海盗就用他听不懂的语言沟通了几句,接着达成一个共识。 其中一个海盗走了过来,在脚步距离他只剩下几英寸的位置上停了下来。 接着,唐烛感受到一只手向自己伸来。 那个海盗拎起了挂在他胸口处的一枚怀表,骂骂咧咧道:“没错,是卡文迪许家族的标志。” 不等唐烛反应过来,付涼已经被人从他身上强行拉扯开,趁着那些海盗商量要拿这个突发情况怎么办时,他听见了青年带着笑的声音。 “别担心,你教过我怎样解绳子的,不是吗?殿下。” “不……我不是卡文迪许家的人!”唐烛试图用手抓住付涼,却只在海盗们的控制下抓住了一点点越来越少的衣角。 他感觉到自己就要被带出房间去,再也无法压抑口中的声音,“付涼!!” 可耳畔响起的,只是一声枪响。 第080章 唐烛几乎觉得脑中霎时一片空白,就像整个人从世界中抽离,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一遍遍冲击耳膜。 “不对,有人来了!”罗曼的声音回荡在禁闭室内时,他才意识到方才的枪声并不是出自门前海盗们的手中,而是比较起来相对远一些的地方。 而禁闭室内的所有人似乎都注意到了四周发生的变化。 是啊,谁能毫不在意跟随枪响后传来的,巨大的轮船汽笛声。 唐烛被逃跑的海盗们丢下,几乎像是没有骨头一样靠在铁门上时,才意识到头顶的甲板上又出现了一支步伐正规人数众多的队伍。 而在这里出现的,只能是星洲卡文迪许家族率领的皇家海上护卫队。 他的大脑混乱不堪,阵阵痛楚刺激着太阳穴与额颞,似乎要撕碎他的头骨。 还未完全远去的恐惧依旧笼罩着他,就算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由大卫率领的队伍已经将禁闭室重重包围。 可他还是没有缓过来,四肢如被千斤沉的铁链捆绑,丝毫没留给人挣扎的力气。 直到禁闭室内重新亮起灯光,有人轻轻为他解开绑在后脑的黑色布条,又沉默着去松解他因过度挣扎而血痕斑斑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