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因为魏朴之前自觉后退,他也不会率先发现在上面翻越围栏的人影,但即便如此,阻止已然来不及。 秋免正对高楼,闻言急速抬头,恍然间便看到头顶前上方的那一团黑影以超乎想象的速度俯冲下来,似乎就要落到伸手可及的地方,他瞬时瞳孔剧缩,下意识前进一步,用力推开了原来站在那里的两个人。 下一秒,滋飞的血液脑浆和模糊的人体组织从他脸上扑涌而过。 “……啊……啊……啊啊啊啊!!!” 不知是谁在尖叫,无数声音此起彼伏,秋免冷静扫过仰面摔得七零八落的脑袋,还不待他细看,就被一个拥抱紧紧环住,一双手颤抖地将他的脑袋按在肩窝之中。 “……别看、别睁眼!……深呼吸,没事的!不用怕!” “……”秋免拍拍他的手臂,“你比我抖多了。” 但环抱他的人仍旧没有松手的意思,秋免侧头看去,发现池见英自己浑身剧烈颤抖着,呼吸急促到快要氧中毒,却四肢僵硬,对周围一切失去了反应。 不知什么时候,外边围起了一大群人,有凭英员工、有周围企业职员、有过路人,不少人掏出了手机,似乎还有记者混在里面。 “小英?小英?!” 池蓉蓉克服着巨大的恐惧,蹲跪在池见英身旁,焦急地呼唤他的名字,试图让他振作起来,然而下一刻,她却看到池见英的眼神骤变,左手用力握成了拳。 “……小、小婴……”池蓉蓉苍白着脸,勉强勾起一个笑容,“你没事吧?” 「九婴」自梦中苏醒,缓缓抬起头,冷然审视着这场闹剧,却过了很久才注意到自己怀抱中的人,他慢慢放下手,凝视着秋免被血污点缀后更显凄丽的脸庞,忍不住一点点拭去上面的髓液。 “你怎么了?” 秋免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他自然注意到,池见英在短暂情绪崩溃般的波动之后倏然停止了战栗,然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对血浆脑髓和四分五裂的尸体不再害怕了,连他的母亲都换了个语调,听起来像是惧怕居多。 「九婴」却沉默不语,好似担心被发现端倪,他无意识摩挲着左指,特意撇开脸,望着地上那具天降的坠亡者,冰冷的目光一路往上。 有记者在远处喊道:“池董!池总!听说跳楼者是你们内部受尽侮辱的员工,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闻询赶来的真员工们试图控制场面,却堵不住讨论的悠悠众口,更何况还有人认出了秋免,拍照摄像的动作一直就没停下来过。 “……小婴,我们去医院吧?”池蓉蓉也险些被当场砸死,因为母爱强撑了一口气才没有立刻晕厥,此时稍微稳定了一点,吓破胆的后劲却蛄蛹上来了,整个人瘫软在地,已经快真的昏迷了,“还有小免,实在太感谢了,要不是有你在……” “……好。” 「九婴」缓缓点头,背身支撑着池蓉蓉,视线却又一次瞟向了秋免,仿佛欲言又止,然而秋免平静无声,用纸巾擦了擦脸后才说:“你们先走,等我一会儿。” 「九婴」苏醒后第一时间察觉到的微妙波动,秋免怎么可能没有感知,但那时候他的重点更偏向于他们的安危,直到此时确认他们大致无碍,他才有功夫处理这桩关于「梦」的重要事故。 没错,这场突如其来的坠落与「梦」脱离不了关系。但它与之前的「连续梦」、「群体梦」等现在进行时的「梦」不同,它是已经在梦境世界中结束了历程,而利用梦境的延迟效应诞生的「预知梦」。 梦境对于时间的影响仅能延迟、不能回退,而能够延迟的时间大约在一分钟以内,最多不超过三分钟。 某种意义上,融合梦境之主能够控制未来几十秒内的世事动向,虽然由于现实世界的修正变化等不可抗力,绝大多数情况下不会按照细节完美展现,但大致走向基本不会改变,就如同这个人影的坠落。 唯一改变的可能就是被坠亡者牵连、正好经过那个地方、不幸被砸个正着的池家母子的死讯。 真是一场盛大的巧合呢。 这种「预知梦」不似随梦随动的其他梦境,可以实时控制,但也有波动可寻,它在出现之前毫无预兆,从坠落开始到被当场砸死,假如没有魏朴的提醒,期间的时间差不一定能让秋免来得及旅梦。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是一场难得能激起他肾上腺素的惊喜了。 秋免很快在角落处找到了黄飞扬,黄飞扬不但没有逃走,见他出现,反而十分高兴:“喜欢我送给你的这个惊喜吗?秋免!欺负过你的人我已经全都帮你杀掉了!老高死于心脏骤停,他还知道收手,我就给了他一个痛快!老曹死于呕吐窒息,这个人很恶心,我看到他悄悄摸过你的脸,活该死得最痛苦!老范敢打你,嘭!嘣!他就该脑袋开花!” 他癫狂地大笑起来,进入了自己的幻想中,又万分恶毒地低声诅咒:“可惜没能杀掉池见英!不过也可以,他敢仗着财富权势潜规则你,就这么被砸死实在太便宜他了!我要给他设计一个更痛苦的死亡方式!秋免……我说过,只有我才能保护你!” “把你介绍过来的人是认为我不敢在现实里动手吗,或者说,想逼我动手?” 秋免对他痴狂兼恶毒的话语毫无所动,只是静静仰头,望了眼「华胥」卫星的所在方向,那不是肉眼可见的存在,但同样无处不在。 “如果只是坠亡了一个人,我会考虑让解梦基地来找你麻烦,只可惜,这一次,我懒得等你的审判结果。” 秋免在闭眼之前,淡淡补充道:“想好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句话吧,再见。” 黄飞扬不明所以,下意识开口:“秋免……” 然而下一瞬,他就如同清空的画布、一键删除的文档、放弃保存的页面,仿佛被橡皮擦涂抹了一般从这世上消失了。 就此无影无踪,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落下。 黄飞扬不是死了,而是再也没有生死,“存在”的意义被抹除了,人间蒸发、成为空白、从物理学的角度来称作的消失,甚至涉及到现实世界总熵的变动。 而做完这一切的秋免似乎只是闭了闭眼,做了个持续两秒的梦,连身体都没有晃动,表情始终保持着漠然,举措看起来娴熟又自然。 …… 直到秋免离开很久后,黄飞扬遗落的通讯设备中才投影出一个人的身影,正是戴着细框眼镜的蔡喜泉,他的状态却不是很好,甚至跌坐在地上,脸上布满了畏恐,疯狂联系电话那头的人:“……怎么会有人能做到这种事啊?!这比我们起初预想的还要强多了吧?!那还打个毛线啊被他看一眼不就都完了吗!!” “幻想一个人的消失,其实应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