歉。 “……你敢?!” “都是客人,你这样做要让檀会长为难的。” “不许去!”沈家老三怒喝。 檀云州看得胆战心惊。他隐约意识到旧识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但究竟过分到什么地步呢,他不敢确定,不过好赖小后生不介意了,他总不能让人家为着旁的缘故又吵起来。 这张老脸今天是赔定了。檀云州有意帮人解围,可同刚才一样,没等他出声,那小后生先不高兴了。 他瞧了一眼自己被紧紧握住的腕子,片刻后,仰头叫了一声沈铎。 沈家老三僵住了。 “你们刚见面,是不是?”小后生平静问。 问题简单,沈家老三却说不出话了。 “……不管怎么样,刚见面就动手,的确是你不对。”小后生说,“我不大舒服,现在先替你去道歉,道完歉,我们就走吧。” “你要听话。”他又说。 沈家老三还是没吭声,有半晌,缓缓松了手。 小后生这才脱身了。 他过来的时候檀云州下意识转头去看自己的旧识,虽然对方面无表情,但是落在那小后生身上的眼神却显得复杂难言,更莫名的是,不知是不是拿不准小后生性子的缘故,他的旧识甚至无意咽了一记唾沫,嘴唇也抿得更紧了,等那小后生在他们面前站定,他整个人活像一座散着冷气的冰雕。 小后生地道,笑吟吟的,一上来便礼貌地打了招呼。 他的旧识没反应,檀云州接了话茬,半催促半圆场,说:“在酒庄见得匆忙,现在重新认识一下也好,来来来,阿远,这是宁家的小少爷,年轻有为,做生意顶厉害,以后要是想走欧洲的路子,可少不得要问问他。” 小后生伸来了一只手,他生得俊,唇红齿白,腕子上的玫瑰纹身张扬艳丽,可他笑起来的时候却亲和力十足。 “敝姓宁,”小后生眉眼弯弯:“家从予字辈,宁予桐,有幸见过汤总一面,不知您还记不记得。” 他的左手还悬在半空,檀云州面上镇定,心里却急得不行了,好一会儿,他的旧识才把自己的手递了出去,只象征性地握了一把,一触即离,似乎不太敢用力。 “汤靖远。”他的旧识垂眼看着小后生,不多时,冷不丁问:“……我们在哪里见的面?” 小后生愣了一记,又笑着说:“汤总贵人多忘事,我们今天刚见过的,就在檀会长的酒庄里。” 汤靖远皱起了眉头。 小后生不知所以,却也不忘自己的来意,想了想,说:“檀会长难得做东,能被他邀请是我和沈铎的荣幸。我们历练少,比不得前辈们沉稳,今天的事——”他顿了顿,“说到底都是误会,沈铎脾气不好,会动手都是我平日里太纵着他的缘故,我在这里替他向您道歉,实在对不住,倘若还有其余冒犯到汤总的地方,也请您多多担待。” “当然了,”他又说,“如果汤总还需要实质性的赔偿,我也愿悉数奉上。” 小后生的话说得漂亮,语气也足够诚恳,这样一个真诚大方的晚辈,恐怕任谁都难以拒绝。檀云州知道这小后生是在给所有人搭台阶,因此免不了要跟着附和,但汤靖远像是没把那番剖心剖肺的话听进去,人呢,在他跟前等了好半天,结果一开口,他问的还是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他今天能跟我动手,想必也是品行不佳,”汤靖远说,“他这么对过你吗?” 小后生被他问得云里雾里。 “……他这么对过你吗?”汤靖远又问了一遍。 他弯腰靠近眼前的小后生,这动作招致了沈家老三的不满,可那小后生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立刻转头用眼神警告对方不许过来。 “您说笑了。”小后生回过头,直直迎上了汤靖远晦暗不明的目光。 “阿远!”檀云州低声警告。 “几时在一起的?”汤靖远对老朋友的话置若罔闻。 小后生说:“很久了。” “我听说你们从南法过来?” “是的。” “卡尔罗?” “蒙彼利埃。” “景色不错,但你是老幺,家里人舍得?” “不过旅居罢了,回国请安探望还是有的。” “你母亲没意见?” “……什么?” “你们的关系,”汤靖远说,“老太太不反对?” “汤总,这是家事。” 小后生逐渐敛了笑容。 汤靖远没在意,视线扫过他垂落的两只手,又问:“这些是怎么来的?” 大概是指他的玫瑰纹身和几乎遍布整只右手的疤痕。 小后生不肯回答。 “您这是要计较到底么?”他反问汤靖远。 小后生大抵真恼了。 汤靖远嘴唇翕动,静默良久,才站直了腰,兀自低笑起来。 “……汤某不敢。” “是了。”小后生说,“今天的事情,我们各退一步,您不计较,我也不计较,大家是奔着生意来的,和气生财,我已经向您道了歉,那么出了这个休息室的门,我们之间自然不存在什么恩怨矛盾了,您说对么?” 小后生仍拿一双桃花眼直勾勾盯他,见他久久不言,又说:“其实这种事情最好还是找个人做见证,但我不疑汤总的人品,想来也不必多此一举了,檀会长,您觉得呢?” 檀云州不防备他突然问及自己,噎了几秒钟才附和着点头:“自然!那是自然!宁小少说得不错,有我檀某人作保,两位今天的矛盾就此一笔勾销,日后再有往来,必然是讲信修睦,不计前嫌!汤总,是不是?” 檀云州抬手拍了拍旧识的后背,暗示他接话茬,可汤靖远不搭腔,只不冷不热点了头,算是勉强应了他。 一来一去不是审问却也形如审问,檀云州听到后面简直汗毛倒竖。他算是琢磨清楚了,无怪乎所有人都对冲突的原因三缄其口,要他说他恐怕也说不出来,他知道旧识年轻时便是沾花惹草的风流性子,可他怎么会想得到这人将近四十岁了还玩心不死,连挖人墙脚都做得光明正大坦坦荡荡——这换谁能不生气呢,个个都是有来路的少爷家,更别说沈家老三那个连菩萨都不敢渡的活阎王了。 身边带着现成的陪床呢,竟然还这么不知收敛! 檀云州暗骂自己的旧识色迷心窍。 事情至此好赖算是敷衍过去了,檀云州有意替旧识赔罪,便问小后生能否再多留几日,但那小后生立刻回绝了,只说自己身体不适,也不再理会汤靖远,只敷衍道了别便转身去寻早就等候得不耐烦的家里人。他态度实在坚决,檀云州便也不强行挽留,他做不得——其实他多少听过这小后生的传闻,知道他和沈家老三在一起,也知道他体弱,受娇惯,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