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许鑫嘉幽幽地叹气,夜宵的快乐转瞬即逝。 “这有什么,”棠景意接话,“明天不就能见到女朋友了。” 一听女朋友三个字,许鑫嘉顿时喜上眉梢,嘿嘿一笑道:“这倒是。” 周一是满课的一天,三人在不同教室间疲于奔命。棠景意听课听久了就忍不住走神,只好探头去看傅初霁书上的笔记,和他小声嘀咕道:“LAC是啥来着?” “长期平均成本曲线。” “唔,这个五颜六色……” “那是短期平均成本曲线,和它们相切的包络线就是LAC,长期平均成本曲线。” 棠景意痛苦地皱眉,“完了……我记不住这么多C。” 傅初霁轻轻笑了,他笑的时候没什么声音,嘴角的弧度也不大,可是眼睛却是亮的,专注地凝着光。 “我整理了笔记,回去给你。” “行!” 研一课多,傅初霁却还总是能在学习间隙打工,做好该做的课程作业,好像不会累的陀螺似的,看得棠景意叹为观止。 “不难,”傅初霁说,“把时间安排好,列个表格照着做,就不会累。” 棠景意嘴角一抽,声音虚弱地摆手:“我拖延症,是我不配了。” 他正抄着傅初霁的笔记,而傅初霁已经做完作业要去兼职了,棠景意头也不抬道:“路上小心,我给你留着门。” “我——我晚上不回来,”傅初霁说,“有点事。” “好。”棠景意应得顺口,“明天还是早八。” “嗯,我记得。”傅初霁说,“不过我没带书,明天……” “没问题,”棠景意说,“放心,我帮你带。” “好。”傅初霁应声,转身离开了。 他没有说谢谢,这是个好兆头,说明他们不再生疏。 棠景意转着笔想,可是…… 系统说的拯救,到底什么意思? 这个晚上傅初霁没有去酒吧打工,他去了个讨人厌的地方,和他讨人厌的生父吃了顿讨人厌的饭。 傅初霁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精致的碗碟,饭桌上很安静,只有碗筷碰撞的咔哒声。他也不明白生父为什么非得执着地每个月都弄一场合家欢,他不过是个不入流的私生子,只是因为生父年纪大了,不想他流落在外才领了回来,没有任何感情基础,这种例行公事根本没有必要。 “我吃饱了。” 咯吱—— 身边的人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傅初霁没有抬头,那是他名义上同父异母的哥哥。 然后余光里探过一只手,拿过桌角旁放着的茶色墨镜戴上。 “父亲,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 “我说过了,”上首传来威严的声音,“我不管你们平时多忙,今天一定要都在家里休息,否则哪还有一家人的样子!” 身旁脚步声渐远,但并没有关门声,看来那人没走。 五分钟后,傅初霁也放下筷子。 “我吃饱了。” 他回到房间,坐在床边发呆,像是被关进狭小铁笼的小狗,翻身不得。 傅初霁有些烦躁,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空荡荡的,只有几条垃圾短信的提醒。于是又把手机扔到一旁,颓然躺下。 第04章 棠景意又在做梦。 他看着顾云深站在榕树下的身影,学生三三两两的自他身边走过,他在等人,按捺着急切的期待,总是拿手机看时间,脸上却没有不耐烦的神色。 棠景意知道他在等自己。 阮棠很快从斜坡上走来,他刚刚和舍友打球去了,出了一身的汗,在回来的路上一人买了个冰淇淋吃。他自己的三两口吃完了,舍友就把自己的脆皮巧克力伸到他嘴边,阮棠顺势咬了一口,两人有说有笑地往宿舍楼下走。 顾云深的嘴角逐渐拉平,却还是在阮棠送走舍友、回头看向他后笑了笑,走上前。 “出这么多汗,怎么不把外套穿上。” “你来得好早。”阮棠说,“没事儿,不冷。” 他的语气很平常,可顾云深却被那前半句刺了刺,说道:“我不该来那么早?” 阮棠奇怪地看他一眼,“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顾云深说,“起风了,上车说吧。” 可是直到坐上车,他的表情都依旧有些冷淡。 阮棠的安全带刚拉到一半,索性松开手,凑过去看他:“你怎么了,不高兴?” “没有。”顾云深板着脸。 阮棠噗嗤笑了,捧着他的脸吧唧亲了一口,“跟我还犟什么,我能不知道你不高兴了是什么样?” 顾云深还是不说话,眉宇间却舒展开,他往后躲了下,“这是宿舍楼下,你……”他怕阮棠被同学说闲话。 “这有什么,我亲我男朋友怎么了。”阮棠理直气壮,然后眼睛一转,又缩回去,“不过——你说的也对,那就不亲了。” 他退得快,顾云深却恼了,探身过去帮他扯下安全带,扣紧的同时狠狠含着他的唇咬了一口。 阮棠笑起来,笑声从两人相接的唇中溢出,好似开心得咕嘟咕嘟吐泡泡的鱼儿。 顾云深欲盖弥彰地又把扣好的安全带扯了扯佯装检查,一边飞快地说:“不准和别人吃一根雪糕。” “诶,”阮棠说,“你在气这个?” 顾云深也有些不愿表露的窘迫,他知道这不过只是小事,舍友之间相处四年,若是关系好的,喝同一瓶水、用同一双筷子都没什么。 可是…… 他就是,不高兴。 “好。”阮棠却答应得很快,“下次不了。” 顾云深看向他,少年人的眼神稚气灵动,阮棠有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像他的名字,总是软绵绵的,又像是棉花糖,香软甜蜜。他笑起来的时候,那双眼睛就弯成月牙,漾着窗外的天色,透亮极了。 顾云深垂下眼,就好像被人从头捋过脊背、撸过尾巴尖儿的狗,一下子便熨帖了下来。 “……我只是随口一说,没有生气。”顾云深放轻声音,“好了,我们走吧。” 他今晚有应酬,有几个券商的执行董事还有一些私募基金经理都会来。阮棠在金融专业读大四,马上毕业了,顾云深有合适的场合都会带上他,方便他日后找工作。这行就是这样的,要么卷学历,要么卷人脉资源。如果能两个都有,那当然是再好不过。 阮棠知道,陪同应酬难免得帮人挡酒。但他酒量虽好,喝酒却容易上脸,顾云深看他通红着脸便不放心,原本是阮棠帮他挡酒,酒局未过半,就变成了他帮阮棠挡酒。 阮棠多次想喝,都被他挡下了。 最后,喝多了的顾总只能被眼神清明的临时小助理扶起来,踉跄着往洗手间走去。 “下次还是让王助陪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