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将此物压制在阵中,不仅能吸纳天地间的邪气,还能转换灵力。我起初不信,后来才发现确然可行。” 他也有自己的心思:“不过那东西近来要死了,不知下一次什么时候才有机缘得到。诸位都是年轻英豪,若他日得到此物,可否不要急着处理,卖与在下?” 湛云葳没想到,这么多矛盾的词,竟会同时出现在一样物什上。 明明称为“玩意”,为什么会说“要死了”? 直到夜明珠的光照亮后山,月色凉如水,她一眼望过去,心中一沉。 那是一个看不清形态的“物什”。 “它”,或者说“他”,只有一颗头颅还勉强保持着人的模样。 鱼尾、兽角、巨翅,獠牙、牛腹,他像个拼接起来的怪物,蜷缩在阵中,顶上一块镇山印压着他。 他张口喘着气,眸色涣散,也因此显得更加可怖。 越之恒眉眼阴戾,腕上莲纹几乎压制不住。 牵着的人手冰冷,湛云葳意识到自己还带着个这么小的孩子。 只是一路上阿蘅不吵不闹,成熟得不似会害怕的样子。 她捂住了阿蘅的眼睛。 “没事的,别怕。” 越之恒双眸被她盖住,冰冷的夜色下,唯有眸上的手,还带着温软的温度。 他沉默着,控制腕间莲纹缓缓平息。 有少年御灵师捂住唇,不知是出自害怕还是厌恶,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这、这到底是什么。” 城主意味深长:“诸位可曾听过,邪祟之子。” 这世间血脉最脏、面目最丑恶,偏偏也是最好用的一类存在。 第14章 秋后算账 越某就算饥不择食,也不至于对你 裴玉京皱眉问:“据晚辈所知,邪祟乃邪气夺舍修士而成。灭七情,主弑杀,怎么会有后代?” “这位小兄弟有所不知,”城主回答,“这低等的邪祟,自然是愚钝不堪,六亲不认只知杀戮。可千年前,还有一类人,被夺舍前便是天之骄子,成为邪祟之后,灵力高强,身法诡谲。他们还残留着些许做人时的记忆,狡诈多思,能维持人的形貌,号令群邪,邪祟称他们做‘魑王’。” 听到“魑王”,众人面面相觑。 “不是说,随着御灵师的出现,已经没有魑王诞生了吗?” 蓬莱大师兄告诉师弟师妹们:“虽是如此,可当年被封印在渡厄城的魑王们,却一直还活着。” “所以这邪祟之子,指的是那些魑王的孩子?能怀上邪祟的孩子,肉身必定不会被泄气侵蚀,他们的母亲,难道是……” 城主说:“不错,正是当年那一批被抓去渡厄城的御灵师。对邪祟来说,资质越好的躯体,修炼得越快。魑王们一直追求更好的灵体,看不上普通邪祟,便试图制造厉害的后代,夺舍子嗣。” 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尤其是少女御灵师们,脸色苍白,不由颤了颤。 湛云葳在爹爹口中听过这件事。 据说数十年前,结界动荡,出现裂痕。为了阻止渡厄城的邪祟出来为祸苍生,曾有无数修士与御灵师,前往结界外诛杀邪祟,修补结界。 那一战十分惨烈,灵域虽然险胜,无数修士和御灵师却成了渡厄城的俘虏。 湛云葳没想到那些御灵师前辈,竟会有这样的遭遇。 她心里涌起一股作呕的感觉。 她问城主:“这阵中少年是如何来的,他们不是应该出生在渡厄城中?” “魑王的后代往往良莠不齐。”城主抬手,远远用灵力迫使那少年抬起头来,让众人看清那张丑陋的脸,“这就是失败的后嗣,在渡厄城,这些无用的小邪物,只能干着奴隶的活。魑王哪里有父爱这种东西?” 后面的话不用说,湛云葳也明白了。 “奴隶”,便等同财产,有的灵修九死一生去渡厄城中谋富贵,顺带就把这些懵懂的小邪物带了回来。 转手卖给城主这样的富贵人家,换取灵石。 不管在渡厄城中,还是灵域里,他们都是货物,只有值钱与不值钱的区别。 湛云葳蹙了蹙眉,问:“成功的魑王后嗣,又是怎样的呢?” “自然样貌俊逸,天资不凡。但往往幼时便夭折了,就算侥幸长大,却也活不了几十年。” 越之恒沉默地听着城主的话,拿下湛云葳的手,看向那阵中邪祟之子。 这小邪物看上去年纪不大,心思也单纯。被凌虐成这样,眼中却不是恨意,而是害怕与哀求。 对上这么多人的目光,他甚至流下泪来,盼有人能救救他。 可谁都明白,他早已油尽灯枯。 越之恒神色冷淡地看着,凄冷月色下,那小邪物慢慢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城主皱眉道:“本以为还能撑一两日,没想到这么不中用。” 这句话令人说不出的不适。 但少女们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样的景象,一时心中都很茫然。对邪祟之子既厌恶,又同情,更害怕。 有胆子小的御灵师怯生生地问:“咱们灵域里面,没有魑王吧?” 她现在看被夜风吹动的树,都觉得可怕。她宁死也不要被魑王抓去诞下小邪物。 旁边的剑修师兄安慰她道:“没事的,魑王都关在渡厄城,齐旸郡怎会有呢?” 湛云葳垂着眸,突然出声:“不一定。” 所有人愣了愣,忍不住看向她。 湛云葳视线定定望着城主的身后,低声问:“城主大人,你的影子去哪里了呢?” 齐旸郡夜晚的山风吹着树影晃动,城主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一棵月桂树下,月色变得诡谲冷凉。 只见城主身后,空荡荡的一片。 御灵师们脸色惨白。 再一抬头看,眼前哪里是什么城主府兵丁,所有兵丁目光空洞望着他们,漆黑诡异,已经没了眼白。 “城主”叹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湛云葳冷声道:“来齐旸郡之前,我听说有个村子不等彻天府赶到,就被灭了门。而仙宫的藏书,有关邪祟的记载我都看过,远远还没有你知道的多。你就是魑王?” “聪明的小丫头,可惜还是晚了些。” 城主大笑着,扬手间,众人只觉天地仿佛倒转,摔倒在地。 所有御灵师摔进先前被关邪祟之子的阵法中,而眼前赫然出现一个比房屋还大的炼丹炉,灵修们全部困在里面,正在毫不自知地被生生炼化。 裴玉京则被浓黑的邪气禁锢,漂浮在空中。 “城主”望着裴玉京森然笑道:“多少年没见过天生剑骨,不错,这具新躯体,本座要了。” 御灵师们已经哭了起来,先前谁也没把齐旸郡的“邪祟之祸”当成一回事。 一路走来,虽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