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灯后的寝室很安静,钟乐不想影响室友,他蒙在被子里,低声说:“晚安,傅延朝。” 傅延朝紧了紧手机,贪恋又不舍,他没有说晚安,他说:“明天见,钟乐。” 月亮躲进云层里,留下的几颗星星,如同少年悄悄溢出的心事。 同学们都发现了傅延朝与钟乐之间的关系不同了,傅延朝突然对钟乐特别好,整个人都围着钟乐转悠。 不光一日三餐给人准备好,更是各种零嘴水果没有落下。 傅延朝之前跟顾堇曹宇畅,还有另外几个校篮球队的同学经常打球开黑。 如今却下了课就往钟乐面前凑。 大课间顾堇问傅延朝:“走小超市去,我请客。” 傅延朝听后,扭头就问钟乐,“想喝点什么吗?” 钟乐摇头,“早上的牛奶还没有喝。” 傅延朝说中午喝也行,又问他:“今天还挺热,想吃冰淇淋吗?” 前世傅延朝知道钟乐学生时期的窘迫,知道他有多节省。 天这么热,雪糕冰棍自然是馋的,但因为节俭,钟乐从来不买。 “香草味的好不好?” 这些天钟乐几乎没有开销,吃喝都是傅延朝硬塞给自己的,他心里很别扭,早就想好周末兼职后,便把钱都给傅延朝,当作感谢他这几日的照顾。 钟乐握着笔,犹豫再三,点了点头。 傅延朝转头便对着顾堇道:“一瓶乌龙茶,还有一个香草味的冰淇淋。” 过去四天了,顾堇还是没能习惯傅延朝这态度。 尤其是平日里跟个冷面霸王一样的傅延朝,在钟乐面前轻声细语,细致小心。 那架势,仿佛钟乐是什么易碎品,声音大点要震碎一般。 顾堇忍不住朝他咆哮:“靠!真把兄弟当跑腿啊!跟我一起去!” 顾堇张牙舞爪的模样挺滑稽的,他性格活泼,而且重义气,虽然是个公子哥,但周围的同学偶尔跟他开玩笑,他也不会生气。 几句揶揄,笑声不断,连钟乐都没忍住,与同学们一起,这浅浅一笑,让傅延朝心花怒放的。 他越发觉得自己前世混账,明明钟乐笑起来这么好看,自己为何总将他惹哭。 顾堇迟迟不动耍赖一样,大有傅延朝不陪自己去,他也不去了。 傅延朝终于松口,从钟乐的同桌梁小奇位置上起身,“行走吧。” 他离开时还不忘回头多看钟乐一眼。 依依不舍的模样让顾堇都怀疑自己是在棒打鸳鸯。 傅延朝没出声,顾堇纠结半天还是唯唯诺诺开口:“你知道你现在像钟乐的什么吗?” 顾堇痛心疾首:“舔狗!!!” 他嘴像机关枪一样,开始诉说着事情的严重性,从傅延朝自幼儿园起就有小女生送糖果,到小学的话剧扮演王子,到中学时情窦初开被送情书,最后到高一成为众星捧月的男神。 被校花表白,谈了三天将校花踹了的风云故事......顾堇说个不停,企图从傅延朝的脸上看见一点惺惺相惜的气愤,好让他迷途知返,结果傅延朝面不改色,直到小卖部门口才停下脚步示意他别说了。 说真的,顾堇从未对他说过这样难听的话,冒着傅延朝要跟自己决裂的风险。 可是听完这些的傅延朝只朝他微微一笑,用看傻子的眼神对着他说:“是又如何?” 傅延朝:“我喜欢他,照顾他不是最基本的?” 顾堇:“......” 傅延朝想起什么似的,又淡定道:“但你别当着钟乐的面说,我暂时还不想让他知道,怕吓着他。” 顾堇:“......” 他看着傅延朝认真的神情,艰难开口:“你到底什么时候弯的?” 做兄弟这么多年,他真瞧不出来傅延朝会喜欢上男人。 “他跟我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傅延朝推开小卖部的门,淡淡丢下一句:“我对他一见钟情。” 顾堇最后将香草冰淇淋捧到钟乐面前时仍一脸菜色。 “我脸上有东西吗?”钟乐不明所以。 顾堇连忙摆手:“没、没有!” 平心而论,钟乐确实清秀,个子纤细高挑,皮肤比很多女生还白,成绩也挺好,也不是爱作矫情的性子,话也不多,挺谦逊温和的。 不管傅延朝是一时兴起,还是真心喜欢,但作为好兄弟,顾堇不可能在傅延朝上头火热之际,真做那棒打鸳鸯的棒槌吧。 他将香草冰淇淋递给钟乐,又说:“以后有什么事,除了跟傅延朝说,也能跟我说。”钟乐:“?” 顾堇:“以后我就是你的朋友了。” 钟乐:“??” 顾堇跑了,钟乐转头看向傅延朝,“他这是......” 傅延朝面不红心不跳,拧开给他带的一瓶茉莉茶,递给他道:“这个味偏甜,你尝尝喜不喜欢。” 窗外袭来的清风吹起傅延朝额间的碎发,显得他格外俊朗。 钟乐有些微微一愣,接过他递过来的饮料,茉莉的香气与冰淇淋的甜味,好像占据了周遭的空气,连呼吸都是甜的。 周六早上,钟乐给兼职的烤肉店老板娘打电话。 平常他都是用学校的公共电话打的,老板娘猝不及防接到他电话时有些开心,“钟乐,你总算舍得给自己买个手机了。” 钟乐解释道:“是同学借给我用的。” 老板娘哦了一声,言归正传道:“今天明天都有客人预订,你有时间就过来。” 倘若之前,钟乐必定会很高兴,但今天却有些心不在焉,他记得傅延朝前几日说的周末有事。 但想到后面那句没正形的“带你约会”钟乐认为开玩笑的成分居多。 最近一直受傅延朝照顾,欠了他很多,钟乐没办法心安理得接受,权衡之下,还是选择去兼职。 傅延朝拎着早餐来学校时,钟乐的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 拿出手机给钟乐打电话,也没人接听。 他一向没什么耐心的,换作从前钟乐不接自己电话必定要发火,但此时却被心慌跟担忧占据。 电话断断续续打了很多个都没人接。 傅延朝也不走,就坐在钟乐的宿舍里,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脸色愈发阴沉吓人。 两个小时后,傅延朝的手机响起铃声,在看见来电人是“乐乐”时,傅延朝神色才缓和。 他控制住了脾气,接通后只是问钟乐去哪儿了? 钟乐那边很吵,向傅延朝解释自己不在学校。 傅延朝没好气道:“我当然知道你不在学校,因为我就在你宿舍,一早上都没见到你人。” 傅延朝质问他:“你是不是忘了我说周末找你约会?” 钟乐愣了愣,低声道:“什么约会啊?你不要开玩笑了。” 又过了十来秒,钟乐好像走到了一个较为安静的地方,嘈杂声消失了,他重新开口声音透着一丝慌乱,“你不要生气。” 傅延朝一听,哪还有半点气,连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