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之间,屈起的手肘就疾然撞上西麦尔人的腹间。 噗通! 巨大的撞击力把西麦尔人一下掀到在地。 剑身上银光浮动,宛若略去的燕影。 贴合在倒地之人的脖上,西麦尔人这次已经不像方才那样,有反抗的空隙了。 “你说什么。”眼神冰冷,苍白的面容表情坚毅,谢尔登的手很稳,他用尽了自己的全部控制力才让自己不再手抖。 没有其他的心情去顾及更多的事情了。 “现在身处劣势的不是巴威雅,而是西麦尔吧。” 西麦尔人一点也不害怕谢尔登手中的剑刃,反而是将自己的脖颈往剑刃上凑,鲜血被锋利的端口划破,缓缓流出鲜血。 任务的失败者,是不配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就算西麦尔在这里失败。” 鲜血成股,顺着剑身不断滑到地面上,形成了一汪鲜艳的血潭。 “菲茨帕特的王国里,也有继承了西麦尔意志的继承者。” 西麦尔人从来都没有停止过的诡异笑容还在持续。 “终有一天,大地上会重新被怒神大人所统治。” 呲—— 银刃眨眼间闪动出一道浑圆的弧线,不等西麦尔人把剩下的话完全说出,就彻底终结了对方的性命。 谢尔登蓝眸微敛。 “聒噪。” 不管是谁,只要想对巴威雅不利,那就是他的敌人。 那所谓高高在上,嗜血若狂的神明也不例外。 金发蓝眸的青年越过了倒在地上的西麦尔人的躯体,往屋外走去。 屋外狂风大作,将谢尔登手持剑刃上沾染的鲜血狠甩出去,在昏暗木屋的地板上溅出了朵朵血花。 * 巴威雅之城,西北面。 阿密尔正好站在城墙上,年老而下垂的眼皮下是一双炯炯有神的黑色眼珠,他注视着城外的一个方向。 突然,他对站在身边的阿斯佩尔说:“有人来了。” 西麦尔的军队,袭来了。 阿斯佩尔也正把注意力放在城外,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出于对长者的尊重,他并没有质疑阿密尔的话,反倒是顺着阿密尔的话往下问:“大概有多少人呢。” “至少是总数中占比一半的军队。” 并不是阿密尔的沧桑声线,青年清朗的声音从一旁的阶梯处传来。 二人转眸,就可以看见脊背挺得笔直的青年,谢尔登身上的衣物还余留着多余的血迹,面色发白,脸上挂着几滴汗珠欲坠而不落。 但是,与一眼就可以看出的病容对比明显的,是果敢毅然的神情。 在城外的天边,被其他兽类嘱托过的众多飞鸟在天空中飞翔而啼叫,将远方的进展一字不落地与谢尔登述说。 在他的脚边,棕黑色的棕熊幼崽瞪着一双浑圆而深黑的眼珠,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 谢尔登弯腰拍了拍布哈拉的头,轻笑道:“谢谢你,布哈拉,你很勇敢。” 只是孤身的幼崽,就敢翻过高大的城墙,跨越苍茫的草原,在树林茂密的森林中找到自己的母亲,将巴威雅之城对于城外探索的请求告诉成年的棕熊。 当他重新挺直脊背,踏过阶梯,站在城墙之上,谢尔登就看见了城外的景象。 在那目之可及的地方,头上扎着红色盔缨的西麦尔军队浩浩荡荡,不加掩饰地向巴威雅之城奔袭而来。 “城上的铁网已经准备好了。”阿密尔对谢尔登说,“只不过,这么大批的军队,铁网拦得住吗。” 西北面墙洞的正上方,扣着被捆扎成卷的铁网,只要解开扣住的绳索,那带刺的精铁打造的铁网就会从高墙上铺张而落。 就着城下的塞门刀车,用密集的箭雨将敌方杀伤。 “如果只是拦住的话,那就无法获得利益的最大化了。”谢尔登一边说着,一边走进铁网,构造成铁网的每条铁索都有半个小臂大小,细细密密地结在一起。 在铁网最下面的,是长条状的坚石,以保证铁网下盘的稳固。 谢尔登的话音刚落,过于瘦弱的身影就从城墙的另一侧走来。 他的眼睛看见了人群之中最为亮眼的谢尔登,走动的速度更要加快。 “西恩大人。” 走到谢尔登身边,伊布使用着的是最尊敬的用词,扎着绷带的左手上还残留着几日之前未好的伤口。 “燃油,已经准备好了。” 与伊布的话相呼应的是,在墙洞中工作着的民众们,他们的手上提着油罐,不断地把燃油泼到靠近外墙的一侧——那层薄薄的用来掩人耳目的石砖上。 ‘燃油’一词,让阿斯佩尔深思的思绪一下顿悟,他恍然,“是用火攻。” 伊布一直关注着谢尔登的表情,善于观察的他很快就可以发现谢尔登此时的不对劲,抢先谢尔登一步对阿斯佩尔解释。 “因为巴威雅之城的城墙用的材料是不怕火的,我研究过,只有连续燃烧五天的火焰才可以损坏我们的墙体。” “所以,火攻的计策是行得通的。” 谢尔登在众人商谈的时候,还把部分注意力分到了半空上。 盘旋着的飞鸟的啼叫愈发尖锐,为首的飞鸟在看见了谢尔登对它点头的示意之后,羽翼一振,就领着身后众鸟飞身而去。 “西麦尔来了。” 谢尔登的眼角边染上病气的红晕,眼中神色却无比的果决。 “快叫下面的人撤出墙洞。” “是!” * 西麦尔的副将骑马走在最前方,随着距离的越拉越近,他已经可以看见那巍峨的城墙。 他的脑海中回忆起出发之前的情景—— 臂上信鸽驻足,颊边的长发深红,那丁眼中血色突兀,“巴威雅西北面的城墙上,有着一块大洞。” 他问长官:“就算是有着大洞,但是巴威雅人肯定不会置之不理,一定是陷阱,我们就这样带兵前往,只会造成死伤惨重……吧。” 他的声音在面对表情狠厉的长官是戛然变小,直至消失。 接下来,长官说出的话令他的后背骤然涌上寒意。 直到现在,那句轻飘飘的话语还似乎落在他的耳边。 “就算是西麦尔军全灭又如何,我们翻山越岭前来,不就是为了给怒神大人献上鲜血的吗。” 即使是同为西麦尔人的自己人的鲜血,也不曾放过。 副将骑在马上,他下意识地执行着那丁的命令,但是脑中却犹如浆糊,他行进间稍微可以看见身后大批的军队。 在黑暗中格外显眼的宛若充血的野兽一般的眼眸。 在对上那成片的血色眼眸之后,副将浑身一抖。 他……在做什么……他要为怒神大人献上滚烫的鲜血。 对,献上心中的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