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中的兔子回来。 箭穿过兔子右眼从后脑穿出,最大限度保留下这只兔子的皮毛,虽然只是兔子,但这样的箭法,还是引得诸将士卒一片叫好。 “荀兄尚无所得?”吕布勒着缰绳回转,一脸笑意。 猎来做什么?野生动物不能吃,不知道吗? 荀柔笑笑,“让诸君见笑” 他话未说完,突然长眉一蹙,望向东向。 短促惊叫,然后戛然而止,远处雪坡出现出现二三人影,短褐光脚,拼命奔跑,在白雪茫茫中,像一个个黑点。 突然一个黑点一顿,溅出一小蓬血花,却还在继续踉跄着往前。 很快,雪坡上翻过来十余骑士,他们大声欢闹,大声说着荀柔听不懂的话,为首一人兜鍪上红缨鲜明,挥矛向未倒下的人冲过去。 那是羌语。 虽然听不懂,荀柔却分辨得出。 “呼哧、呼哧……” 张生拼命奔跑,忘乎所有。 耳边只有风声,他听不到还有几人还在跑,也已无暇顾忌。 跑啊,跑啊,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才有让自己活下去,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倒下去。 突然,他仿佛背后被人使劲推了一掌,他脚步错了一步,却没有停下来看,继续向前跑去,只有快跑,才能活…… 身后的风声更尖锐刺耳了,他整张脸都恐惧得颤抖 长箭破空而至,第一箭不过击中头盔,第二箭准确的刺穿,下意识转过方向来的脸,第三箭射中骏马的大腿。 马吃痛得嘶鸣立起,那个将领捂着脸的将领摔翻下去。 跟随胡将的亲兵先是在突如其来的变故中惊愣,接着很快回过神来,纷纷拔出佩刀,“并州” “一个不留。”荀柔比他们反应更快。 当他驰马接近,发现自己射中的竟是董卓爱将胡轸时,便已意识到今日不能善了。 箭既已出,已无回头。 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头脑之中,瞬间已闪过决断。 人数相差不多,但胡轸所带不过亲兵,而与他同行的却是并州将领。 两方武力值差距明显,他甚至才说出命令,战斗就已经结束,凉州兵卒或愤怒或惊恐得倒下,但结束得又太快了些,“等” 荀柔忍不住睁大眼睛。 血花溅地,从凉州兵追逐下活下来的百姓,却倒在了并州兵将的刀下。 “你怎”被怒气裹挟冲口而出二字后,荀柔立即意识到自己错了。 高顺沉静的抬起头,刀上还在滴血,“不能留活口。” 荀柔定了定神,理智上知道对方行为才是对的,心中却有一团火烧得胸腔要裂开,心都要逃出来,“高将军所言正是,是柔思虑不周。” 百姓听见了他们的说话,看见了他们的容貌,没人能保证,他们不会将事情泄露。 况且事已至此,人已不能复生,他若指责高顺,只能在他注定要同董卓拼命之后,再同并州一系产生嫌隙。 今天真的只是巧合吗?荀柔忍不住怀疑。 并州人与凉州人积怨已久,吕布及并州诸将也绝非忍气吞声的性格,即使他刻意笼络,也深之不过是抱薪救火,若不能想出办法,迟早要爆发。 可吕布,有这样的本事,设计出这一场? 他闭了闭眼睛,觉得一切仿佛混乱的漩涡,他拼命的在其中挣扎,却越卷越深,越难收场。 他是错了吗? 今日,无论是与不是,都只能作当不是。 一切痕迹快速遮掩,就算将来有一日要同董卓兵刃相见也绝不是现在。 这天,他们继续狩猎到天色暗淡这才回城。 即使后半日,连吕布都没精打彩,收获欠缺。 一场谋杀悄无声息。 胡轸驻扎城外,其人又不守规矩,时常外出,其消失,短暂时日内,并未引起城中注意。 连老天都在帮忙,数日之间连降大雪,就算他们当时不周之处,也被遮掩得严严实实。 恰好,朝廷上下又被另一件事占据心神。 幽州传来消息 乌桓、鲜卑入寇幽、青二州,多所杀略,降虏校尉公孙瓒与安乐郡守荀棐追击,战于石门,又战与弹汗山,大破之,斩首千余,悉得其所略男女以还,虏遂远窜塞外。 此胜,乃是天子登基以来第一场大胜,也是数年以来,北地第一场大胜,这昭示着汉朝国力仍在,天子威慑仍在! 雒阳上下一片欢悦。 连荀柔也松了口气。 然而荀攸听闻后,却顿皱眉头,自坐中惊起 “糟糕!” 作者有话要说: 标注:本章第一句引自《沁园春。雪》 第138章 匪风发兮 天气严寒,荀太傅家大门外却很热闹,车马如龙。 挑担的小贩在一架架马车间穿行,高声叫卖热酒,丈宽的朱红大门被围得水泄不通,门口各家仆从、管家,拿着主家名帖,围着门监,想要将主家名帖和礼单先递进去。 七八个侍卫守在门后,防止有人冲进门来。 一个模样寻常的仆从将一张名帖递到门监手中。 门监神色一变,不一会儿府中负责侍卫的梁肃,亲自出来,将被挤在外侧的几人护送进府。 “他们为何就能进?”“徇私,你们徇私!”有人不满吵嚷。 “少胡说。”旁边有人认出方才进府的人,连忙拉住身边同伴,“那都是荀氏。” “咦,荀家,还有人在京中?” 不是说,太傅大公无私,荀氏全都被派去偏僻之地了吗? “……今日就到此处吧。” 玄裳的年轻太傅,轻咳着缓缓将竹简卷起,白皙的手掌,比案前玉砚还要剔透。 “谢先生赐教。”少年天子连忙端坐长揖,他身旁尚作童子装束的渤海王,则站立行礼。 荀柔起身还礼,携起书具离开。 见他要走,刘协轻轻用脚尖蹭蹭兄长的衣摆。 刘辩紧张得一下子站起来,“先生” “陛下有事?”太傅回转身。 “昨、昨日朝上争议明年税赋,”刘辩看了一眼刘协,在亲弟的鼓励下紧张开口,“先生不曾说话,不知先生对此有何高见?” 昨天的争辩啊…… 董卓以对汉中五斗米教用兵为由,想要开春就征收捐赋充作军资。 但用兵和先收税,两项却都遭到朝堂反对,激烈冲突间,董卓甚至当堂拔出佩刀威胁。 被其本人帮助“平反”,回到朝廷的党人们,就用这样质朴感人的方式,答谢董卓为他们重返朝堂作出的一切努力诸如一手诏书,一手刀斧,不给我干活就杀你全家之类…… 他昨日全程没有说话,就最后冲突过热,和了稀泥。 董卓与其说平乱,不如说,在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