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光。 失神只是瞬间,很快反应过来的韩遂意识到,事情确实不同于他以为的发展。 荀含光竟然在此! “在下韩遂,表字文约,旧为凉州从事,拜见荀太傅!”韩遂气沉丹田,高声报名,马上行礼。 荀柔有些意外,他对韩遂可毫无印象。 思绪微转,端正回了一礼。 “听闻天子迁都长安,我等凉州人士特往拜贺,不知可否行个方便?”箭在弦上,韩遂不得不气沉丹田,向城楼高喊。 “天子新迁,诸事未齐,长安城暂不接待客使,请诸君就此回转。”城楼上,传令兵大声重复着太傅的话。 韩遂惊愕。 哪会有什么长安城不接待客使这种事,一听就是推脱之词。 他并不傻,否则也不能活到今日,从一小吏到万军之帅,接到王允招降信后,他好生揣度,确定其中诚意才决定前来的。 所考虑的主要是两点,第一,朝廷兵力空虚:董卓虽散,但中原已然陷落,汉庭又兵力不足,显然急需支持。第二,公卿心思:如今长安兵力只有并州人,朝廷公卿岂能完全相信,邀他前来恐怕也是制衡并州之意。 所以,他这一支兵来,受到朝廷重视,钱粮爵奖都是题中之义。 等到了长安,试探出各方深浅,是否再往进一步,得个大将军当当,他不是没有想法,只是不敢一下子将希望拉得太高。 董卓的前车之鉴,吉凶两头沾,天下蠢蠢欲动的诸侯,都得掂量掂量。 可现在怎么回事? 刺杀董卓的荀太傅出现在陈仓关,这要只是下马威,未免也太威武了。 “荀太傅,我等绝无歹意。今群贼聚于东方,天子屈迁西京,我等来此,愿为陛下扫荡天下,除寇平凶。”韩遂再次高喊,真情切切。 荀柔表示十分感动,然后拒绝,“将军之情,在下定表奏天子,凉州若无君镇守,恐生内乱,还望诸君大局为重,至于天下,陛下自有安排,诸位不必担忧。” 韩遂犹豫片刻,最后一次试探,目光却往城楼上打探,见高耸如塔的吕布竟在,心底惊呼不好,“我等跋涉十余日,人困马乏,可否入城稍事休息一宿,再论来去?” “陈仓城池狭小,装不下这许多人马。” 拒绝之意,实在显露无疑。 “他说什么?”“说不许进,让回家。”“怎么回事!”“韩文约欺骗我等?” 胡族王帅们各种语言一下炸开,荀柔顺着风也听不清乱七八糟讲的什么。 “我等来此,是得王司徒相招,来为天子效力,太傅为何百般阻挠?!”韩遂芒刺在背,又慌又怒,不明所以中带着一点心虚,又有暗藏心思被暗中点破的恼羞成怒。 “未听王司徒提起。” 可不是嘛,他好两月都没见王子师那老头了,当然没听过他说话。 “我等真是王司徒招来!” “天子并未下令。”荀柔顿了一顿,传令兵当即把这一句话传下去,接着便听见太傅轻轻接了一句,“此乃王子师、僭越。” “太傅!”种邵惊呼。 这罪名可不得了。 这有什么不得了,荀柔按住传令兵肩膀,拉着对方一起后退,躲过韩遂射上城楼来的一箭。 这日的攻城,大概纵横历史都算是奇怪的一场了。 攻方全程梦游军心涣散,不到一个时辰就意兴阑珊,若说死伤,几乎没有,就是完结得有点草率。 城中百姓一时没想到赢得这样容易,待敌人退去,开始还有点回不过神,接着很快欢喜起来。 荀柔连忙叫停,带上种邵和官吏校尉,四处安定军民。 第一日根本不算是打仗,困难在开始。 纵君侯梦破碎,这群匪兵还要吃饭的。 壕沟被树干填平,白日里,扛着巨木的壮士,冒着箭雨一下一下冲撞陈仓城门,善射的骑兵则将**对准城楼上的守军,夜晚中,小队的锐士欲从渭河偷渡后方,总有人在采樵粪桶出入的角门伏守。 荀柔让城楼上的守军全副铠甲头盔,再不惜油火整夜将四面点亮。 死伤并不惨重,打得也不算激烈,防守更多考虑战场细节,更重要的是意志,韩遂是百战老将,部队却没有当初黄巾的忠诚,只是众多而已。 荀柔与他有来有回,专注减少牺牲,耐心的等待对方人心自溃。 他原本估计不会超过十日,没想到第六日迎来转机。 倒不是联军心态不好,而是荀彧带着坠后的大部队赶到了。 十余万人一到,屡攻不下的西凉联军顿时溃如蚁散,荀柔远远望去,一群逃窜的胡汉联兵,像好一把扯碎的绵絮,絮碎得到处都是。 他没下令追击,出城迎接堂兄去了。 【(光熹二年)韩遂、马腾将袭长安,百官震怖,柔往军陈仓,作深沟、拒械,坚守十日,贼不得入,遂自解去。】 第172章 成君功德 “这次多谢孟德兄相助。” 没想到挺巧,他走之后,堂兄也刚收拾启程,久等不至的曹操就到了,正好帮忙将乱七八糟各处百姓以及几万凉州军,一起领着带进关中。 既是客人又帮了大忙,荀柔少不得准备酒水肉食,好好陪宴一场,表示感谢。 “我也该多谢含光,在董卓刀下护得老父与家小脱身。”曹操举酒。他当时行刺董卓失败匆匆逃去,写信将家中托付给荀柔,荀柔将他家小送去颍川荀氏族中,如今又同荀氏族人辗转到长安,倒是幸好平安无事。 不管怎么说,长安还算安稳之处。 不知道历史上的长安,曾有上百股大小兵匪盘桓的曹孟德如是想。 “孟德兄既然未去长安,不如在此稍候两日,待我将此处安顿妥当,再一同去拜见天子,如何?”荀柔一边端起杯四方示意,一边很体贴的做出安排。 清泠泠一盏水,被他递出白酒一样的气度。 “含光此言,正和我意。”曹操当即答应。 “如今朝廷沉弊未除,四境贼寇横行,孟德兄文武皆就,不知欲以何立功德?”荀柔再次托起酒爵。 曹操既然到长安,自然是要求官的,他上一个正式职位,还是董卓授的骁骑校尉,是武将中的散官,如果不实授兵马,相当于没有。 孟德兄将来会不会走老路,他不知道,但现在这样一个有能力的人物,总不能推去敌方阵营,还不如卖个好。 出身宦官,而被主流儒生士族排斥的曹老板,当下属于可以团结的对象。 “自然听凭天子安排。”曹操瞬间警惕得神色一敛,然后飞快掩饰过去,举酒壮语道,“操自来所愿,为天子荡平域内,惩凶除奸,复见天下太平。” 荀柔叹一声,与他对饮,做出承诺,“愿成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