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安进院子见她神色不对,好奇问道:“甄嬷嬷怎么了?” 甄氏抬头,立马朝他招手。 二人行至僻静处,甄氏发愁道:“四郎那孩子着实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把吴家的沈氏给相中了,一门心思挖墙脚,放言不把她讨到手,就不回京。” 听到这话,方安只觉天都塌了,“这成何体统?!” 甄氏忙道:“你小声点。” 方安抽了抽嘴角,难以置信道:“嬷嬷可莫要胡说,四郎虽然顽劣了些,但还不至于这般荒唐。” 甄氏埋汰道:“方才我劝了许久,他油盐不进,可愁死我了,万一被京中的夫人知道,只怕气得半死。” 方安也急了,“这事实在混账,断不可让四郎胡作非为。” 甄氏:“你赶紧想法子把他哄回京,我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方安忙道:“去问问常生那小子,近来都是他在伺候四郎,定然知晓些什么。” 二人当即差人去把常生寻来问话。 常生别看他年岁小,却是个机灵的,极擅钻营。 这些日伺候萧煜,不仅月钱翻倍,在家奴眼里可是大红人儿。 祖宅离京十万八千里远,家奴们的管理自比不得京中严厉。 平时甄氏和方安都盯得紧,就怕萧煜在这边闯祸,不曾想被常生钻了空子,二人着实恼他,将其叫来训斥一顿。 常生满腹委屈,跪在地上诉苦道:“嬷嬷,小奴人轻言微,拦不住郎君啊。” 方安皱眉训斥,“没让你拦着,知会我二人总错不了。” 常生苦着脸道:“郎君再三警告,若小奴的嘴不紧,便立马把小奴发卖了。 “小奴自当对主子忠心,许多时候也曾劝过,可是郎君不听,小奴只有硬着头皮办差。 “郎君先前干的事,小奴已经全部交代了,绝无半点隐瞒。” 甄氏厉声道:“若京中的家奴都像你这般钻营,只怕早就被打死了。” 听到这话,常生连忙磕头求饶。 甄氏:“念你年纪小,这回就饶了你,若下次还敢瞒着我二人,打死论处!” 常生砰砰磕头,“多谢嬷嬷网开一面!” 甄氏:“滚!” 常生捏了把汗,屁颠屁颠地滚了。 方安说道:“我就奇怪,当初四郎为着那幅《荷戏》不惜用《秋月图》交换,想必那时候就把沈氏给相中了。” 甄氏头痛道:“宴请乡绅,只怕也是为沈氏。” 方安:“我大意了,没往那方面想。” 甄氏皱眉道:“这也怨不得你,那孩子虽然不知天高地厚,但也不至于这般顽劣。” 说完这话,她又觉得那小子简直毫无下限,刷新了她的认知。 两人商量了许久,也拿不出好的办法来。 说到底萧煜始终是主子,他们总不能强行把他绑回京。 再加之京城离得远,远水救不了近火,一时半会儿也解不了这道难题。 方安左思右想,只能步步紧跟,把他盯紧点,之后再慢慢打消他的念头。 临近傍晚时分,萧同晖那边送来请帖,原是小女儿萧玉如的喜帖。 甄氏把喜帖送上去,萧煜随手翻了翻,说道:“嬷嬷自行备礼。”顿了顿,“多备些。” 甄氏应是。 翌日那喜帖也送往了吴家,沈映蓉对萧煜不屑,对萧同晖父女的印象还是挺不错的。 平时家中的客往人情都是她在打理,待吴阅下值回来,把喜帖拿给他看,并说了说随礼的事。 吴阅客客气气道:“惠娘行事素来妥帖,你怎么安排都稳当。” 沈映蓉道:“离宴请还有半月,到时候我不会与郎君一起去。” 吴阅知道她回避萧煜,应道:“无妨,我自行去参加。” 沈映蓉点头。 二人的关系变得微妙,有时候吴阅甚至有些惧她,仿若她是祖宗一般,得罪不得。 沈映蓉觉得这样挺好。 吴阅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欲言又止。 沈映蓉装作不知道,他只得憋了回去。 自公爹负荆请罪把这事平下来后,他们的日子变得安宁。 沈映蓉仍旧会晨昏定省,胡氏待她也如往常那般,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熬过酷暑六月,立秋时下了一场秋雨,虽然秋老虎还很厉害,总比先前缓和许多。 平时沈映蓉极少出门,不给萧煜纠缠的机会。 今年秋收得早,吴家两百多亩良田请人耕种,稻穗成熟收割时夫妻二人按惯例出城去看情形。 他们去的时候还算顺遂,不曾想在回来途中被萧煜差家奴拦截了。 那狂徒胆大妄为,在光天化日之下劫了吴家的车马。 吴阅自是不依,与其发生肢体冲突,无奈他一介书生,三两下就被萧家的仆人捆了手脚。 萧煜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俯视被制住的吴家仆人,桀骜道:“沈娘子可让我好等。” 吴阅怒目,厉声道:“萧煜你休得狂妄!” 萧煜手持马鞭,嘲弄道:“吴县丞言而无信,说好的话跟放屁一样,你把我当猴耍,我岂能容你放肆?” 说完嫌他碍眼,命人拿东西把他的嘴堵住,拖拽了下去。 魏氏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肝胆俱裂。 萧煜倒是给她颜面,说道:“魏妈妈莫要害怕,我只想同你家娘子说两句话,绝不会动她。” 魏氏站在马车旁不愿意走,里头的沈映蓉硬着头皮道:“魏妈妈且回避,我无妨。” 魏氏差点哭了,“娘子……” 沈映蓉冷静道:“我无妨,你莫要惹恼他吃苦头。” 魏氏犹豫了许久,才战战兢兢地走开了。 这会儿道路上没有行人,萧煜为了拦截吴家的骡马车可等了好几个时辰。 他翻身下马,走到车前,用马鞭支起帘子,里头的沈映蓉一脸戒备紧张,手里握着匕首,像只张牙舞爪的小猫。 萧煜“啧”了一声,“刀剑无眼,沈娘子恐伤了手。” 沈映蓉愠恼道:“萧四爷在光天化日之下劫持衙门公差,休得猖狂。” 萧煜眯起眼,“我就想跟你说两句话,何来劫持之说? “若沈娘子不服,明日大可报官,请王县令来做主断是非,如何?” 他故意提起王县令,笃定吴家不敢报官,若是把卖妻求荣这事抖出去,那就有好戏看了。 沈映蓉瞪着他,敢怒不敢言。 萧煜试着去取她手里的匕首,沈映蓉不松,他笑道:“我说了不会动你,就想跟你说两句话。” 沈映蓉盯着他,“你莫要伤吴阅。” 萧煜不屑道:“那狗东西这般待你,你还护着?” 沈映蓉面色阴沉,萧煜松开了她,举手做投降状,“得,你是我祖宗。” 说完朝她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