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冰冷淡漠,他事先并不知情,但在看到东西的顷刻,便猜到了前因后果。 原本压下去的戾气骤然翻腾而出,他以为温柠只是不肯来见他,没想到这短短半个月,竟然已经谋划起了要彻底离开他的事。 若非他今日过来,是不是等知道的时候,温柠就已经是公主了? 陆景阳手指一点点篡紧,声音冷得可怕:“这是什么?” 内务府的宫人没意识到这是太子殿下发怒的前兆,以为殿下是过于吃惊才问的,毕竟皇上特意交代过,册封公主一事不许乱传。 太子殿下与明玉公主关系亲近,这样的喜事,定是百般高兴的。 宫人笑着道:“回殿下,皇上命内务府择了几个好听的字,送来请郡主选,定作册封公主时的封号。” 陆景阳咬着牙根,一字一顿道:“公主的封号?” 宫人点头应声,又转向一旁恭贺道:“恭喜郡主,贺喜郡主!” 温柠被他说话的样子逗得笑了出来,可惜手边没有金叶子,否则就抓一把赏他了。 她在几个玉牌之间来回比较了一遍,挑不出哪个最好,想到旁边还有个人,扭头望过去,笑容甜软,毫无芥蒂:“太子哥哥,我该选哪一个?” 只是这笑意落在陆景阳眼中,刺眼无比。 温柠等了片刻,见他不答,也没在意,太子殿下还生她的气呢,不理也正常。 她转头瞧见后没跟着的宫人手中亦捧着一个木盘,只是那木盘上并非玉牌,而是堆成小山状的卷轴。 温柠将人叫了过来,拿了一卷在手上,随口问道:“这是什么?” 宫人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温柠奇怪:“不能说?” 不能说还呈上来做什么,这不是也没拦着她看么。 宫人只是担心郡主脸皮薄,到底太子殿下还在呢,但他不敢明示怕惹得太子殿下不快,只得如实道:“皇上说,等您挑完玉牌后再定驸马的人选。” 驸马—— 温柠刚刚将卷轴上的带子抽开,闻言手一抖,卷轴落在了地上,滚了几圈,整个儿摊开,上面赫然是祁朝的画像。 温柠愣了一愣,她刚才拿的是最上面一卷。 她朝那堆小山似的卷轴望去,突然件反应过来,之前在毓仪宫,祁朝同她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温柠想到自己当时居然在点头应了,两颊顿时飞红一片,急急忙忙去捡。 这一幕,直接刺激到了陆景阳。 “出去!” 一声重呵,大殿内的人俱是一抖,任谁都能听出其中压着的怒意。 连守在殿门处 的荣顺都跟着颤了一下。 内务府的宫人惊惧不已,只觉头皮发麻,不等太子殿下再说第二声,便立刻躬身告退,临走前不忘将两样东西留了下来。 荣顺也跟着一并退了出去,他想了想,转身阖上大殿的门,殿下和郡主起争执的事传出去不好,更何况也不只是争执。 听殿下的声音,怕是今日不能善了了。 殿内,陆景阳死死盯着地上的画像,胸口剧烈起伏,几息后,骤然一掌拍在棋盘上:“半个月不见,茵茵连驸马都定下了。” 温柠被这一下吓到了,她朝棋盘望去,看到掌心下那枚白子裂纹横生。 她瞳孔一缩,只觉这一掌不是拍在棋盘上,而是拍在自己的脊柱上,周身瞬间凉了下来。 她这才后知后觉眼下是什么情况,一时根本不敢抬头去看陆景阳的脸色,若是之前太学院那件事还能解释,那魏临帝这一送,几乎算是明晃晃的告诉陆景阳,她背着他都干了些什么。 温柠很想喊冤,她哪里料得到魏临帝会这么着急,直接就要她将驸马也一并定下了。 她下意识摇头辩驳:“这,这不是,我没有——” 陆景阳站起身朝她走去,原本的镇定在这一刻全然溃散。 他冷笑道:“本宫当真要贺喜你。” 一句话,连自称都变了。 温柠往后退了半步,语气急切:“我不知道选驸马的事。” 不知道选驸马的事,那便是知道册封公主一事了。 陆景阳望着她,只觉得分外陌生,他知道温柠聪明,却不知道她胆子也这样大,竟然敢背着他给自己谋划退路,若不是他来得正好,今日这个驸马,温柠是不是就顺水推舟定下了? 陆景阳不愿去想,他声音暗哑:“你方才去毓仪宫见了谁?” 温柠哪里敢答。 她咬着唇,避开他质问的视线。 陆景阳心坠寒冰,只觉右手的手臂像是被数千根银针一齐扎进一般,刺痛深入骨缝。 他望着温柠,脸色阴沉难看,仿佛能滴出墨来:“若非本宫今日来,你不光已经是公主,连驸马都定下了。” “本宫真是小看了你,短短半个月,竟然能说动父皇册封你为公主。” “若本宫不来,是不是一直到你大婚,本宫才能得到消息?” 陆景阳额角青筋突突直跳,颌骨紧绷,他以为赏花宴之后,温柠就该明白他的意思,哪怕避而不见,也该知道他意属于她。 谁能想,她竟然打算在他眼皮底下,另嫁他人! 陆景阳一步步逼近温柠,质问出声:“你把本宫放在何处?” “本宫的真心在茵茵看来,是不是比不上旁人半点?” “还是茵茵根本不在乎?” “那往日种种,皆是演出来骗本宫的?” “如今封了公主,就不愿再装了?” 他一声冷过一声,到最后,质问的话简直像是从齿缝中迸出来,恨之入骨。 温柠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退,这些质问她辩无可辩,因为陆景阳说的都是真的,她不能承认,一旦认了,便是鱼死网破。 可她身后就是矮塌,退无可退,因为紧张,手中还紧紧抓着画轴。 陆景阳原本就难看的脸色,更是差到了极点。 “你就这么想要祁朝?” 生死一瞬,她跑向的人是祁朝,如今驸马的人选,她挑的也是祁朝。 温柠终于开口:“不是,我没有要选他,我——” 陆景阳只觉喉间涌出一口热意,他不想听她解释,更不想从她口中听到旁人的名字,他一把篡住温柠的手腕,将人扯进怀里,覆了上去。 本该温热的唇分外寒凉,衣襟上沾染着东宫特有的檀香。 温柠倏然睁大了眼睛,挣扎起来。 推搡间,棋盘被打落在地,黑白色的棋子混在了一起。 她被压在矮塌上,那一摞高高堆叠起来的画轴尽数被扫落,纷纷扬扬铺了一地,皆是京中未定亲的郎君。 温柠被吓到了,她头一次见陆景阳如此失态。 双目赤红,几乎癫狂。 她呼吸急促,不知被吻了多久,久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