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遮掩地盯着她瞧,视线浸润在通凉的气味里。 也是寒的。 显然对她在车上的态度有些芥蒂。 孟秋思绪在他眼底下逐渐赤裸。 她不是不识好歹,这些细节上的改装全都有助于她养病,几乎照顾到生活角角落落, 连她自己都想不了这么细致。 是花了心思进去的。 孟秋心里微妙地泛软,垂睫掩了掩,为一抹歉疚。 她将他想得越坏, 那抹微妙感扩散得越厉害,直到蜷起手。 孟秋轻声说了句, “谢谢。” 赵曦亭见缝插针,手掌不大客气地抵住她后腰, 将人一把捞到自己面前,垂睨她,懒懒散散地启唇。 “这些我该做,因为你是我女朋友。” “但我好奇,你今天第一眼见我,脸吓白了,在想什么呢,嗯?” 孟秋被他拉得一踉跄,仿佛突然松开一边手的亲吻鱼,脚尖惯性似的撞上他。 孟秋下巴抵着他胸膛,这样的姿势,她只能仰视他,手指吸在他的衬衫上,被他包围。 新调的灯实在色调馨暖。 她看到赵曦亭的眼眸在底下呈深棕色,有一股生疏的温和,仿佛快要消散的黄昏泡进朗姆酒。 藏起暴风天,寒戾的本性,要将人灌醉。 孟秋再一次想起今晚的八卦。 她还是想知道。 孟秋心跳一点一点加快,回忆了一下,往常他拷问她都是什么样的? 他不会问她意见。 也不会在乎冒不冒犯。 她有了个想法,瞳仁发软,犹疑地,缓慢地,脱去她的拖鞋,像少女第一次剥去衣物,不经世事地触他的脚尖,再是脚背,轻轻压上去。 她好几次都想踩他。 现在胆大妄为地试探。 他会生气么? 如果他以前说的那些纵容都是骗她的,是会生气的吧。 孟秋看到赵曦亭神祗一样垂睨她的眼睛,末日般变得危险。 孟秋在这缕危险中,将另一只脚也缓缓踩上去,腰沿着他的手臂往上耸,像从他怀里凭空长出的虚竹,雨后春情地孤傲摇晃。 她紧张而倔强,铁骨铮铮地,要平视他。 她向来是茧里的人。 她想钻出来看看。 赵曦亭眯了下眼睛,似乎明白她的意图,握紧她的腰,要将她举起来,要赐予她权利。 孟秋固执地踩在他脚上,不让他动,赵曦亭没再动作。 她踮起来,还是没办法和他等高,但这是她最大的努力了。 有些东西是天生的。 譬如身高,譬如地位。 她嗓音几乎软得没有力,瞳眸水汽汤汤,却有骨气。 “赵曦亭,我可不可以问你几个问题。” 小姑娘踩着他,借他的力仰起脖子,仿佛倾尽当下她能有的全部,包括他给的。 却依旧没法和他平视。 赵曦亭心脏软了软,缓缓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肩上,握住她的手臂,认真看着她眼睛,引导她勾着他的脖子,将他的身子往下拽。 “可以这样的,孟秋。” 孟秋盯着他迫近的面容。 现在他们等高了。 她呼吸发滞。 她余光瞥见那只轻而易举捏住她的手—— 指骨泛白,青筋蜿蜒。 他正度力给她,教她怎么让他低头。 他们此刻鼻息交缠,赵曦亭视线毫不遮掩地侵犯她的唇,拇指指腹在她唇中挂了一阵,剥离下来,抚弄她细腻的脸颊。 “现在可以了?” “打算审我什么?” 孟秋唇上残留他手指的触感,像解开的封条。 她缓缓抬起眼睛,这个问题太直接了,她还是生怯。 “今天我和谢清妍吃饭,不小心听到你的事……” 她顿了顿,瞳仁晃荡,“赵曦亭,你手上……有人命吗?” 沉夜寂静下来。 赵曦亭眯眼看她,看得有点久。 孟秋仿佛自己是死刑犯,几乎想落荒而逃。 他伸手钻进她头发里,蓦地轻笑了一声。 那点笑像镣铐,将孟秋四肢都锁住了。 赵曦亭倦倦懒懒地吐字:“我手上还有谁啊?不就你一个么。” 孟秋没想到他这么不正经。 赵曦亭言语清淡,“今天就为这事儿和我闹?” 孟秋回想起她餐厅里翻涌的后怕和不自在,在他笑里变得不值一提。 是啊。 她所有的害怕对他来说都不值一提。 孟秋有点恼起来,“我说认真的。” 赵曦亭似觉得新奇,凝视她蹙起的眉间,看了一阵,俯身去啄她的唇,“孟秋,你现在是在和我发脾气么?” 他唇齿雪山一样清凉味道要渡过来。 孟秋的脸躲到一边,不想让他碰。 赵曦亭哪有让她跑的余地,指尖捏住她下巴,凑来强吻她。 孟秋挣扎得厉害。 赵曦亭托住她后脑勺,手臂捆住她不让动,孟秋踩着他脚背踢他小腿胫骨。 不管踢多重,他唇上怎么都不饶她,把人亲软了,亲服了,才松开她。 赵曦亭贴着她气喘不匀的唇角,霸道地睨她,“我喜欢你像刚才那样和我发脾气。” 孟秋发现不管话题最开始是什么模样,最后掌控权都会回到他手上。 她口腔里全是他唇舌挑起余影,差点不知道自己的舌头该放哪儿比较好。 孟秋不大甘心,“你还没回答我刚才那个问题。” 赵曦亭笑了声,像笑她傻气。 “这事儿这么多人盯着,你当警察和检察官吃干饭的?” “我要是出手,不是免费送上门当靶子么?” 孟秋一愣。 逻辑其实很好攻破。 但她先入为主了他的恶劣。 听完这句话,她忽然觉得赵曦亭有点像人类了,和她一眼的人类。 赵曦亭看她呆怔,长叹了一声,把小姑娘揽怀里,揉了揉脑袋。 他是吓她太多次了。 她真把他当洪水猛兽。 他漫不经心继续交代:“孟秋,三亿我还瞧不上。” “这事儿算我父亲那边的纠纷,只是个幌子,有人想让他失业。” 失业两个字轻飘飘。 仿佛不想吓着她。 但孟秋还是分得清落马和失业的性质的。 谢清妍应该不完全知道内幕。 但确确实实是个凶险的局。 孟秋看到他们腿边还散着她的行李箱,想起还有一堆东西没整。 赵曦亭没让动,懒洋洋地压在她肩上,“审完就走啊,踩得不舒服么?” 孟秋差点“嗯”一声。 他骨头硬,硌得慌,是不舒服的。 赵曦亭捏起她下巴,“第一次叫我名字是为了壮胆,这次也是?” 孟秋视线躲了躲。 她刚才要问他话,拼不过他气势,心想身体上总要有一处要占上风,就踩上去了。 她现下回过神,这样的姿势是有些荒谬,脊背向后倒撑开赵曦亭手臂,要从他怀里挣出来,不愿意回答他的问题。 “我去整东西。”孟秋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