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大巴? “我在8号门,要往哪里走?” 导游又消失了。 回答她的是其他旅友,还提醒她,现在这个时间,大巴线路应该不多了。 汪露曦只好放弃。 她看了一眼几乎未动的网约车等待人数,找地儿坐,又从包里翻出耳机,戴上。 …… 第一首歌还没播完前奏,忽然听见有人喊她。 “汪露曦。” 尾调不是上扬的,并非不确定的疑问语气,仿佛很笃定一般。 她只好又摘下耳机,回头,目光四走。 喊她名字的是一个陌生人,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 汪露曦愣愣站了起来,不由自主上下打量对方,随即又添加了一个定语——一个陌生的、年轻的、好看的男人。 他穿着白色T恤,配宽大的米色工装短裤,偏日系,干净的一身,身形高高瘦瘦,而且白。 比她白多了。 航站楼里的灯光透过硕大玻璃投射在外,汪露曦也借着这灯看清男人面庞,眉眼是清淡的,鼻梁优越,有少年与成男之间的线条感。 她在心里给“好看”两个字又重重描上几笔。 …… “你谁啊?”汪露曦脱口而出。下一秒,又觉不礼貌,改了口,声音也纤细了些:“……你认识我?” 男人看了看她手边行李箱,唔了一声:“我是接你的导游。走吧。”伸手便探过来。 骗子!!!汪露曦脑袋里登时冒出三个大感叹号,把她刚萌生出的一点点花痴小心思击得粉碎。 她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把行李箱往身前一拽,隔开两个人,态度警觉:“啊?我刚和我的导游通过电话了,不是你吧?” 声音不对,语气不对。 ……哎不是,这人哪里钻出来的? 汪露曦迷茫了:“你是谁啊?” 男人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摸了摸鼻梁,眼神往一边飘了一下。 其实袁北是无语。 殊不知,这细小动作落在汪露曦眼里,成了他心虚的证据。小姑娘握行李箱杆的那只手肉眼可见紧了几分,直直盯着他,昂着头,不友善。 “算了……”袁北败下阵来,也懒得解释,“你给你的导游打电话吧,然后开免提。” 小姑娘没动,脸色很难看。 袁北更烦躁了。 他开始后悔。今晚明明已经接到另外两个人,顺利送到酒店去了,按理说,可以不必再跑第二趟,航班延误与他何干? 可他偏偏看了旅客信息,还没到位的是一个小姑娘,按身份证算,刚满十八没几天,这个年纪,这个季节,多半就是高考完来报团玩,毕业旅行的。 小姑娘。 一个人。 这大半夜。 他已经快到家楼下了,一脚油门,又拐了回来。 …… 他是好心,奈何人家不领情。 眼前人个子小小,安全意识却是满分,眼睛死死跟着他,紧攥着行李箱,然后将信将疑打开了手机。 “……等下,我要先确认一下。” 汪露曦单手抵着手机,心跳很快。 四周车很多,人也很多,嘈杂环境让她稍稍镇定了些,就算是骗子,也没办法在大庭广众之下把她掳走吧?更何况,这可是皇城根儿底下。 等待电话接通的片刻,她尝试措辞:“那个……你见过我吗?我的意思是,你怎么找到我的?” 只因实在好奇,这人来人往的,现在的骗子还有人脸识别系统?靠什么对上号的? ……袁北没说话。 他不好意思说出口,就她刚刚背着双肩包,戴着耳机,坐在门口大理石墩子上晃腿的尊容,就差把“我是大学生”几个字写在脑袋上了。 网上热梗说,大学生有种清澈的愚蠢,袁北觉得愚蠢倒谈不上,但身上那股子精神抖擞的劲儿,确实挺有辨识度。 他也有过。谁没有过十八岁呢? 只是被社会毒打几年,很容易就磨没了。 袁北还有点想笑。只因汪露曦一直歪着脑袋,梗着脖子,抬头看他。 胆子小还敢乍翅子。 小姑娘有够嚣张。 …… “……没接。”汪露曦揉了揉落枕的那一块,她不放弃,再次将电话拨了过去,顺便对袁北说,“我不能跟你走,除非我的导游接电话,还有,你要把你的身份证,还有我的旅游合同都给我看过才行。” 袁北瞧她一眼,眼皮一敛一扬。 “……行,你打吧,我等着。”他抬手攥住她持手机的那只手腕,没用力气一拉,就将手机屏幕正过来,屏幕上,通话还未接通,小姑娘被他拽的一愣。 他没去看她表情:“五分钟,到凌晨一点,要是你联系不上,我也没办法。” “没办法?然后呢?” “然后你接着等车。” “那你呢?” “我回去歇了,到我睡觉点儿了。”袁北坐到了汪露曦刚刚坐过的理石圆墩子上。 “我叫袁北。北方的北。”他说。 原本今晚要早点睡,调一下生物钟,看这情况,又没戏了。 袁北转头看向汪露曦,谁知小姑娘也在悄悄看他,视线碰上,只一下,然后就装作若无其事,迅速挪开了,继续打电话。 还踮了两下脚,双肩包拉链上的挂饰晃了晃。 袁北也将目光收了回来。 …… 2023年北京的夏天,高温频发,天气屡次逼近40度。新闻里都说,这是北京的最热一年。 好在他们身后便是机场的自动玻璃门,频繁的一开一阖间,大厅剧烈的冷气就会一股一股往外冒,给这糅杂稠厚的夜晚添了微不足道的一点点凉。 第02章 【天坛】 汪露曦很亢奋。 第二天天刚亮,她醒得比闹钟早,统共没睡几个小时。 旅行社安排的酒店位置挺好,远远地,能看到中国尊,还有中央电视台“大裤衩”的一个尖角。 汪露曦把窗帘掀了一条缝,透过那条缝,看晨起的太阳光逐渐由朦胧变清澈,再轻轻巧巧落在那尖角之上,像是给首饰抛光,镶嵌上宝石。折出来的光彩很刺眼,但也迷人。 她有点出神。 十八岁的年纪,眼睛是长在前头的,只会朝前看,没什么可回首,更没什么可遗憾,永远神采奕奕。 汪露曦对着风景,幻想自己未来四年在北京的学习和生活。 身后有人起床了,窸窸窣窣。 住宿标准就是两人一间,单住要补差价,好贵,汪露曦没舍得。幸好和她同住一间标间的是一位很和善的老人,也是独自来玩,聊了两句,很融洽,看她就像看自家孩子,她问汪露曦,怎么起这么早? “兴奋,睡不着。”汪露曦笑起来,大白牙齐整,还有俩明显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