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做派。 但当听到王皇后说出的下一句话时,萧淑妃的眉头还是倏尔一紧。 王皇后道:“你还是那么不聪明。明明优势在握,却从不明白何时该当破釜沉舟。”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笑你既看明白了一些东西,又没看明白。”王皇后在萧淑妃的对面坐下,转头往殿中宫人的脸上扫了一眼,“这是你的待客之道吗?我往安仁殿去的时候都有茶点摆在面前呢。” 萧淑妃抬了抬眼帘,摆手示意宫女退下去筹备茶水。“有话直说便是,何必弯弯绕绕的。” 她的宫女退下之时,乖觉地将殿门先给关上了,料来这出筹备不会太快,留出了充裕的空间给那二人交谈。 见只剩下了她们二人,王皇后这才缓缓开口,“当年陛下对你的期望颇高,但你只是想要母凭子贵,借着陛下对雍王的宠爱更进一步,却完全没想为陛下做更多的事情,所以陛下对你早有不满。那么武昭仪进宫后不久你便失宠,真是实属应当。” 萧淑妃的面色微变,却没说出反驳之言来。 在她面前的这位高门贵女气场凌厉,语带倒刺,竟丝毫也不顾后妃往来的规矩,给彼此留出些余地,只这一句便扎人肺腑。 可想到那句让人不必弯弯绕绕的话还是她自己说的,萧淑妃又将这份苦闷给吞咽了下去。 这几年间她一面旁观着宫中人事起落,一面也算有些觉悟了。 听得王皇后已接着说了下去,“萧淑妃,你这等习惯可真是不太好。”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如今你也不想多问多管,只想一边维系着雍王的地位,一边见我同武昭仪分出个高下来,好从中渔翁得利。可你别忘了,有些戏不是这么好看的?也不是人人都能坐得那个捡漏的位置!” 她伸手拍在了二人之间的案几之上,“你真以为,这会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吗?” 萧淑妃对上了她的目光,“皇后说笑了,您为后宫之首,武昭仪承您恩德入宫,需对您执礼数,何来两败俱伤。” 王皇后冷笑了一声,“这种体面话,有外人在的时候说说也就算了,在此时有什么好说的。我没同你绕圈子,你倒是来跟我比油嘴滑舌了。” “那也别怪我将话都跟你说明白了。武媚娘此人聪明得很,她知道陛下要什么,更知道将自己的前途和陛下捆绑在一处,所以如今没有什么我与她都在陛下面前失势的可能,只有两种结果。” 萧淑妃眉心微蹙,已隐约猜到了王皇后会说出什么来。 王皇后字字紧逼,“要么,我赢,继续坐稳我这皇后的位置,太子依然是太子,前朝朝堂之上,陛下依然要对关陇势力仰仗有加。” “要么,我输,武昭仪与陛下共同进退,到时候皇后之位转手于她,总归她膝下有两位皇子,由谁来做这个太子都无妨。陛下已先削了我舅父的官职,谁知他会不会将两位顾命大臣也给一并削了。” “那么,萧淑妃,你在哪儿?” 萧淑妃人虽未动,发间步摇却有一瞬的颤动。 王皇后往回靠了靠,一面端详着萧淑妃的神情,一边用温和下来几分的语气说道:“你与我相识这么多年,不会不知道我是什么脾气的人。倘若我赢了,既已有太子在手,别管他是不是由我所出,你我起码还能对坐相谈,可若是武昭仪上位……” 这位举止端方的皇后直到此时才在脸上显示出几分软弱姿态,她叹了口气,“萧淑妃,以你的消息灵便不会不知道,陛下有意册立她为宸妃。连宸这个字都肯给她了,还有让你借机复起的机会吗?” 萧淑妃阖目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依然未曾开口,却已有了个答案。 没有了。 无论是因武昭仪和陛下乃是同路之人,还是因为陛下真是个痴情人,要将并无后台的武昭仪扶持上位,武昭仪和王皇后都是二中选一的结果。 不是她在此地潜心静修,又让雍王保持着对外的好名声,便能从中牟利的。 李素节不是李治。 李忠和李弘也不是李承乾和李泰。 而倘若武昭仪取胜,也就意味着陛下能在朝堂上独揽大权,不再被一些东西牵绊住手脚,她萧淑妃何止无功,在此前的“无为”只怕还要被追究责任! 她们这位陛下,说有情也有情,说无情……也无情啊。 所以一点也不奇怪,来找她的会是王皇后,而不是看起来更为势单力薄的武昭仪。 听得门外隐约传来了宫女走回的动静,萧淑妃重新捡起了案上的剪子,对着面前的盆景又落了一刀。落刀咔嚓的声响稍稍盖住了她开口的声音,倒也足够让王皇后听个清楚,“你需要我做什么?” 王皇后答道:“让有些该办事的人给陛下施压。” 哪怕宸妃因“宸”字贵重,也绝不能开这个先例! “不过,也得小心一些,”王皇后起身之时又补充了一句,“若是真将陛下围追堵截到死路,谁知道会不会激起他的逆反之心呢?” 那毕竟还是天子啊。 萧淑妃颔首,“此事不必你教我。且恕我不能多款待皇后殿下了。” 皇后不愿让人知道她来此地拜访,不会在这里久留,宫女备下的茶点是派不上用场了。 至于她……送走了王皇后之后,萧淑妃揉了揉额角,又忽觉有些怅然。可局势至此,正如王皇后所说,她不能给武昭仪取而代之的机会。 她也并不只是自己一个人,还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在身侧呢。 若她倒了,那三个孩子又该怎么办呢? 大概是讨不了好的。 她抬手对着心腹宫女招了招,示意对方为她铺纸研墨。 王皇后来得匆匆,她这头也不能太过拖沓,她也当然知道王皇后话中所说的意思,不会弄出过犹不及的花招。 陛下如今还未将册封宸妃之事宣之于众,她便不能让人以明确的方式做出反对,还是得以迂回的方式来做了。 比如说…… 她落笔写下了第一个字。 —————— 清月看着面前的画本,用拳头握着笔又往一旁的颜料盘里蘸了蘸。 当然,给一周岁多点的小孩子涂鸦所用的颜料,都已经过了专门的筛选,唯恐她将颜料给吞咽下肚,比如藤黄这种颜色,便被排除在外了。 不仅如此,还需另有一人监督着她的行动,防止她搞出什么其他的名堂。 她沉默地和盯着她的澄心对视了一眼,又鬼鬼祟祟地往内室的方向瞟去,见听不到那头的声音,颇有些不满地转回了视线。 不过就算听不到,眼见李治来时的躁怒压抑神情,她也能大致猜得出来发生了何事。 哎,好惨一皇帝。 去年年末的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