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正经地转向了对方,“那边其实还能开辟出千亩水田,只是因为缺人才没种,你若是真有这个想法,我让人把工具借你,秧苗你从我们这里领,但种出来的稻米需要上缴入库三成。” 少年因为紧张,攥在身后的手都开始微微发汗。 没想到从这里得到答复如此简单,但他还是极力稳住了心神,问道:“不知道水稻的亩产大约是多少?” “一石半有余吧,在南方是这样的,不过此地的种植条件要更好些,”那人答道,“或许会到接近两石的数额。可惜老农也说,这里的种植时间会更长,今年要到十月底才能收获了。” 他将手中的账簿一合,问道:“你种不种?” 这高丽少年抿唇思量了一瞬,见对方的脸上已露出了几分不耐,连忙出声:“种!我种二十亩!” 他显然不会是高丽人中的特例。当负责记录的官员将消息汇报到李清月面前的时候,这千亩地都已经被全部认领走了。 “接下来就要改改规则了,让他们自己去开垦土地吧,然后按照大唐收税的方式,不过我猜……接下来就没有那么多人了。” 就连这些胆大的,也都只敢先来稍稍尝试一下,更何况是后头那些没动静的。 不过没关系,今年是要先给此地的百姓打个样,再让其他人先以雇佣和定期劳役的方式把水渠挖出来,这样一来,明年的事情就方便了。 算起来,她的那封信也该到长安了吧…… ------ 武媚娘在拆开这封从泊汋城送来的信时,虽已早料到阿菟在那里是一派天高任鸟飞的境遇,也还是没忍住在看到这封家书的下一刻笑了出来。 只见上面有一张单独的纸片,根本没写着文字,而是画着一个坐在金条上面的叉腰小人。 哪怕多年间她的画技提升也就那么回事,但武媚娘仿佛还是能从这画上看出女儿兴高采烈的神色。 最好笑的便是旁边的几道短线,仿佛是要给这金条加上发光的效果。 再配上那金条之上画着的两根麦穗,就差没直接写出“有钱,在种地”五个大字。 想想阿菟此前在跟她提及那封地之时所说的话,她完全可以猜到,这金条或许正是实打实的金矿。 “这孩子……” 这一番亲疏之别,在给她和给陛下的奏表中展露无疑。 因为在方才那张被她看到过的奏表上,可完全没提到这一茬。 阿菟此举,分明就是一边藏起了自己的小金库,一边又吃准了她这个做母亲的在获知此事后,绝不会将这种事情汇报到陛下那里啊。 但要说阿菟的判断也没错。 她确实不会说的。 谁让她比谁都相信,这样的一笔财富落到女儿的掌控中,必定能让她干出一番大事。 她刚想到这里,忽听宫人来报许敬宗到访,便快速将手中的信搁置在了一边。 许敬宗迈步入内,朝着她行礼后说道:“皇后殿下,集议的准备已差不多了。” 武媚娘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收,取而代之的,是目光中的锐利。 阿菟在辽东谋划发展,她也要接受这一头的挑战了! 第143章 群臣集议将至啊…… 这僧侣拜君, 绝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情。 起码在有记载以来的历史上都不是。 东晋的中书监庾冰希望以此事振奋朝堂,但还没等将其扩大战局到僧侣之中,就已先遭到了同僚何充的反对, 两方一番辩驳,让这个计划被迫搁置。 到了东晋末年,桓玄发起沙门礼敬王者之事, 却因其在一年之后成功篡位,建立桓楚, 重新下诏将僧侣敬拜礼节废除。显然在其中做出了交易与妥协。 南朝刘宋也曾经试图做成这件事,但在废帝刘子业即位后, 就将其重新撤回, 因为无法压制住僧侣抗衡之心。 隋炀帝在此事上的尝试直接遭到了佛教的一致抵抗,并未能够推行。 到了唐太宗之时,敕令僧侣致敬父母而非君王, 甚至也只是维系了两年。 但太宗昔年远征高丽未能得手的情况,在方今天子在位期间终于得到了改变, 百济、高丽相继灭国,归入大唐统辖之地—— 李治也迫切地希望能在另一件未成之事上有所改变! 正因为前朝天子没能办成, 当他能打破僧侣传统,扭转这一规定的时候,在某种意义上,他以帝王身份所得到的赞誉也能超过在他之前的几位。 而要许敬宗看来,皇后也意图推进这件事情, 并不只是因为打从废王立武、扳倒长孙无忌以来, 她就始终和陛下站在同一利益立场上。 也或许并不只是因为陛下病弱体虚, 亟需以此法彰显威仪,借此让筹办此事的皇后在前朝有更多的话语权。 还因为……这个僧侣致拜君亲之中的“君”, 并不只是指代的李治这位天子,也包括了皇后以及皇太子。 这是在礼法与宗教双重层面上的地位抬升。 一步步看着皇后从武昭仪到今日的地位,真是让人不知道该当说是唏嘘,还是该当说是敬佩。 但想想当年还是陛下借着武后之口告知他该当如何去做,等同于他还欠着皇后一份人情,他也该当知道自己当下应如何办事。 不,这应该不仅仅是因为人情的缘故。 陛下病弱,太子年少,皇后不得不先走上前台来,本就是时局必然。而相比于已被流放的李忠,被丢到许地的李素节,完全没有存在感的李孝与李上金,大唐的未来到底由谁继承,本就是很明显的事情。 他这位“太子宾客”该当有什么表现,本就不必多说。 “按照皇后殿下所倡议的那样,集议之事会在中台都堂举办。与会之人的名单以及相应的票决之物都已尽数就位。” “劳烦右相了。”武媚娘朝着许敬宗颔首致意。 确实是挺劳烦他的。 按说许敬宗的年龄也不算小了,实在不应该像是近日这般筹备文稿和与会官员名录,接连有阵子没能好好休息。 可惜眼下能担起重责的人不多,能得到她信任的人更不多,官位最高的也就是一个许敬宗了。 诸位宰相之中,任雅相病逝于辽东,去年十一月里,还未改名的门下省侍中辛茂将病逝。 剩下的人里倒是还有个能算关系亲近些的,就是那左相许圉师。 他在去年九月里就得到过皇后亲登府邸的问候,又在今年被选为次子李贤的老师。 但相比于早年间有过“患难交情”的许敬宗,若真有要事去办,皇后大概还是更属意于交托给后者。 更何况,明显对于她掌权持有反对意见的上官仪,此时是以西台侍郎的身份担任同东西台三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