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测您的心意。” 先帝在位之时对于魏王李泰的优待,就显然引发了一出不当的揣测,也带来了接踵而来的麻烦。 固然李治是其中的受益之人,他也难免在听到武媚娘说到这一句的时候想起了这一茬,深知自己绝不能重蹈覆辙。 可彻底向外表露态度,必然要以皇后再进一步的事实作为宣告。 皇后已能在他身处病中的时候代行政务,再若往前的话,恐怕与垂帘听政也没有太大的区别了。 自古以来,只见太后如此,从未见皇后如此啊! 到底要不要走出这一步以绝后患,避免再出现上官仪等人这般的情况,李治依然心存疑虑。 他更不敢确定的是,真让皇后走出了这一步,会不会引发什么其他的麻烦。 也正在他的犹豫之间,他忽然听见皇后低声抽了口气,连忙问道:“怎么了。” “无事,”武媚娘的语气如常,李治却觉得这其中比起跟他说话的时候还多出了几分柔和,“大概是今日的这几出好戏让我又是上脚踹门,又是陪同陛下迎接叛军破门,有点动了胎气了。” 李治:“你……” 他这一个“你”字刚刚出口,便已被武媚娘抓住了他的手,放在了她的肚子上,“陛下,我们快要有下一个孩子了。我想,她总不希望在来到人世的时候还看到父母吵闹、家宅不宁吧。” 李治全身都因为这一句僵硬在了当场。 他必须承认,这一句“家宅不宁”真可谓是直击他的软肋而来。 倘若这个孩子能够顺利诞生的话,她就将会是他和皇后的第五个孩子。 在这样强大的纽带联系面前,到底是要让下一波谋划的臣子蠢蠢欲动登上舞台,还是给这个大唐江山再加一根主心骨,好像已不需多说了。 他此前便已隐约有些倾向的抉择,在这一刻终究尘埃落定。 武媚娘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李治的面容,便清楚地看见,他倏尔长出一口气的刹那,像是经历了心路的漫长跋涉。 而后,徐徐说出了一句话:“我想将处置此次叛乱的权力……交给皇后。” 他将此事定性为叛乱,而不是一场误会引发的越权,便足够表明他的态度了。 但武媚娘觉得,既是转变的起步,这个表态还应当再清晰一些才好。 她调侃道:“莫非陛下希望我以皇后的身份出面彰显宽容大度,对上官仪等人网开一面?” “不!”李治咬牙,“我要皇后杀了他!” 上官仪话中何其冠冕堂皇,却在背地里谋划甚多,怎能轻饶! 若他只是有说皇后与右相坏话的意思,或许李治还能用一句妄言挑唆来定罪,可当左奉宸卫将军、长安尉等军方势力也一并牵扯在内的时候,这句诛杀上官仪的定论,甚至不需要由皇后引导,便已能由李治坚决下达。 他稍显苍白的面颊依然紧绷着,又吐出了下一句话,“还有……庶人李忠,也一并杀了。作为皇后走上台前的——” “平乱功绩。” 第182章 夏日的惊雷急雨说来便到。 好像只是转眼之间, 一场泼墨一般的暴雨就降临在了这长安地界上。 院落之中半池荷叶,顿时被滚珠落雨拍打得七零八落。 李勣往窗外看了一眼,微不可闻地呼出了一口气:“果真是要变天了, 把窗关上吧。” 同在此地的李勣次子李思文听得出来,父亲所感慨的,可不仅仅是今日的天色, 也是这长安城中的时局。 他一边伸手拉回了窗扇,一边转头问道:“那么, 父亲觉得,这个变天到底是好是坏呢?” 李勣有一阵子并未答话。 在他半边隐没于烛光中的面容里, 还能看到一种深沉锐利的将领风姿, 但在他微微叩击着面前长案的那只手上,则已尽显风霜之色。 李思文本以为,父亲这等并不答话的表现, 是觉得此事乃是妄言朝政,即便是在家中谈及也需小心谨慎, 却已忽然听他说:“我总不会觉得,另外一条路就是对的吧。” 李勣不喜欢让自己走进死胡同里。 在正面无法思量出个结果的时候, 就从反面来看好了。 比起那个可能未知前路的变天,起码另一头要危害更大。 眼见长安尉与左奉宸卫联手冲入皇宫的那一刻,李勣真是既惊且怒。 别管对方是否真因护驾缘由才有此冒犯之举,在他们做出此事的时候,便已将天家尊严置之度外了。 这长安城中明明还有重臣坐镇, 亲王在侧, 他们有不知多少种办法, 让自己以更为体面且遵循臣子之道的方式获知宫中情况,却偏偏选择了一旦事成最能保住他们利益的一条。 这算是个什么道理? 先帝开了个好头, 却也开了个不太好的先河,也终究没能在他在位期间将此前数百年里“君主迭代而世家长存”的局势扭转过来,让这其中的野心勃勃之辈只要看到了一个潜在的机会,便会奋不顾身地朝着这个可能性上扑过去。 但李唐若想绵延国祚,却显然需要打压这等不正之风。 在这样的情形下,行将在朝政上出现的转变,可能也并不是一件坏事吧。 “罢了,多想无益,看看明日朝会的情况吧。” 此事涉案人员甚多,又大多身居要职,李勣相信陛下不会拖延时间,让其影响力发酵下去,只有可能快刀斩乱麻。 恐怕真要有转变的话,明日就能见个分晓了。 但在第二日这个暴雨停歇的早上,恭候在蓬莱宫外预备参与常朝的诸位大臣却先收到了个消息—— 今日的早朝取消了。 “这是怎么了?”李勣见众人各自摸不着头脑,唯独昨日被包围了宅邸又被请进宫中详谈的许敬宗面色不变,便走过去低声发问了一句。 见问起此事的不是旁人乃是英国公,大抵是得到过告知,许敬宗示意他走到一边,避开了其余朝臣的耳目,这才说道:“昨夜宫中出了件大事,估计也就只能瞒得住一时,闹出来的动静有点大,英国公若要知道的话,我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本也想请您一道做个从中说和之人。” 李勣眉头一挑,不知道这怎么就牵扯到了说和之事上。 就听许敬宗抖落出来的,果然是个大消息。“若是不那么赶巧也就好了,可偏偏城阳公主因为记挂年仅三岁的幼子,匆匆结束了与临川公主一并前往秦岭小居的避暑,就在昨日赶回了长安,结果才到府门口就听到了驸马谋逆下狱之事,直接就往宫中来了。” “昨夜的暴雨都没能拦住她的脚步,甚至不顾侍卫的阻拦,带着佩剑闯了进去。陛下原本不想见她,一来因为病体欠佳,二来也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