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火,甚至有官员殉城而死的情况,打个措手不及了。 先将内部的这出麻烦给商讨出个结果来,而后,看看到底能对吐谷浑分出多少兵马的支援。 但甚至还没等那个更为要紧的两国相争问题被抛诸于前,因为刘仁轨的这件事,就已先吵了个翻天。 弹劾刘仁轨的御史官员还算是站在国法规章的角度来说的,在宰相议会之上,就算是李敬玄这样和刘仁轨有私怨的,也自恃身份,不会说出太过出格的话,到了朝会之上就不同了。 大唐官员的退休年龄晚,也就让当年刘仁轨做给事中、谏议大夫官职时候的同僚,还有正在同朝为官的。 就刘仁轨这个脾气,能交好的同僚才是少数。方今这朝堂之上,便不乏有人觉得,刘仁轨不过是运气好,做了安定公主的老师,又攀附上了天后,才能接替许敬宗的位置出任右相。 如今做出这等擅专悖逆之事,正是他原形毕露的时候。 若能将其弹劾下去,虽难免有得罪天后的嫌疑,但又何尝不是去掉了一个竞争的政敌,也讨好了天皇与太子。 以至于当即就有人跳了出来,振振有词地说道:“刘仁轨此举看似是在救民,实则是在仰仗于二位陛下的信任,败坏当地民风秩序。倘若官员只为获得足够的钱财,便自觉救灾达成,那也未免太过儿戏。” “那么你的意思——是要对他做出惩处了?” “这是自然!”这人斩钉截铁答道。 可他这四字刚一出口他便陡然意识到,方才的那句问话,并不来自于上方两位陛下之中的任何一位,而是…… 而是来自于含元殿外。 还是一个,对在场官员来说相当熟悉的女声。 当他愕然转头朝着大殿正门的方向望去之时,就见安定公主正自那头大步而来,面上一派凌厉肃穆的神色。 长安飞雪落了一层在她的发间与大氅之上,却并未掩盖住其下烈焰如火的颜色,只让人更觉她气场惊人。她的下一句话也已紧随而来。 “那好!”她站定于殿中,朝着出声之人看去,语气如刀,“老师离京之前,我曾亲自相送,送他御赐宝剑一把,请他若觉自己当行公道事便切莫犹豫,凡事以我大唐万民性命为先。” “若要论右相之罪,不如先论一论我的罪!” 第215章 问罪?问谁的罪? 在李清月话音落定的那一刻, 还有不少人未能从她的这一番突如其来的宣告里回过神来。 直到她叩拜于御前,向天皇天后告罪上朝晚来的时候,那方才突遭一通劈头盖脸质问的官员方才回过神来, 自己这出看似抢先的发难,竟是直接撞到了一块铁板之上。 安定公主突然回来了,还显然是要为她的老师撑腰! 一时之间, 朝堂之中陷入了一片沉寂。或许就在此刻,殿外的飞雪风吹之声还要更占上风。 但这等仿佛无声对峙的景象, 总还是要有人来打破的。 上首的李治先开了口:“安定,朝堂不是军营, 莫要在此胡闹, 何来什么欲问刘仁轨之罪,便先问你的罪。” 李清月的那番话说出来确实气势斐然,但简直像是来砸场子的, 不是来商议朝政要务的。 偏偏这句天子的“警告”分毫也没让她有所露怯,反而只见她目光中自有一番少年人的据理力争, 激昂进取之意。 “请陛下明鉴,我并未在此胡闹, 不过是据实以告而已。既要商议右相所为到底是否合乎律令,哪怕他官居中书令,也该当从头到尾彻查个清楚,以防从中还有遗漏。” 她挺起了脊背,一字一句地说道:“臣不觉有罪, 自然要与检举之人当庭对峙一番!” 这话一出, 那当先发难之人只觉一阵脊背发凉。 谁都看得出来, 安定公主的加入,让这场弹劾的性质完全发生了转变。 之前的情况里, 就算刘仁轨乃是安定公主的老师,他能出任右相不无天后的影响,这些人也胆敢发出弹劾之言。 只因一来,既然先是陛下在宰相议会中未能分出个达成一致的想法,需要放到前朝商定,自然对百官发表言论没有那样多的限制。 二来,像是李敬玄这样在朝堂之上多与刘仁轨唱反调的,也并未得到惩处,反而因为昔日曾为天子伴读的身份稳坐相位,更让这些人确定,纵然借机拉刘仁轨下马不成,也未必会受到多重的惩处。 何况,随着太子的日渐成年,对于朝堂上不少并非出自天后提拔的官员来说,与其继续维持这个从未有过前例的二圣临朝,还不如在陛下病重之时令太子监国。 虽说天后执政从未有错,但毕竟这皇位从天皇手中传给太子,才是更为天经地义之事,已该回到该有的场面了。 所以他们当然敢说! 倘若在随后遭到了打压,还能说是天后别有一番心虚的表现。 偏偏安定公主在此时还朝,直接将此事也捆绑到了她的身上。 若是继续坚持弹劾,到底是在对刘仁轨在当地救灾表现的本身发起问责,还是……在指控安定公主与右相之间权臣勾结呢? 若是后者的话,就当真不是一句随便能说出的指控。 朝臣之间的博弈拉扯,只要不闹到当年长孙无忌的地步,陛下应当不会过问太多的,可安定公主与寻常宗室不同,乃是天皇天后的亲生女儿,就连英国公离世的时候,都用一句“良帅难求”为她进一步奠定了地位,岂是寻常人能予以批驳。 他们之中也没有几人,胆敢在这位兵权在手、盛名加身的公主面前,毫无顾忌地说出这样的弹劾言论来。 以至于一时之间,面对仿佛胜券在握的安定公主,本还觉得自己格外有理的那位官员,都觉得自己的话被堵塞在了喉咙口,不知道该当如何将其说出来。 “公主要这么说也好。刘仁轨为右相,中书省下辖官员不在少数,难免在朝堂争议之中有些言论存有立场,却忘记了既然兹事体大,便合该寻根究底。” “我等觉得他有错,公主觉得他所做之事虽有偏激,但无过错,不如忽略掉办事之人身份,我等就事论事,只谈论此举措本身。” 这官员闻声,只觉自己原本僵硬的躯壳又重新恢复了知觉,循声就见李敬玄已站了出来,连忙如蒙大赦地退回到了原处。 有李敬玄站出来与安定公主辩驳此事,他这等想要凭借着先头之功混个名望的小喽啰,就实在不必在此瞎掺和了! 李清月朝着这两人一进一退的表现瞥了一眼,目光中闪过了一缕冷嘲之色。 李敬玄此人看似将话说得公道,所谓“就事论事而不论人”,以求得到一个公正的结果,却又何尝不在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