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一把宝剑。 李清月将剑接在了手中。 比起上一把剑,这把剑少了些花里胡哨的装点,好像要更像是一把将领的配剑。 当她抽剑而出的那一刻,冬日略显寒凉的日光正映照在剑身之上,也将一抹凛冽剑光照在了眼底。 “好剑!”李清月朗声赞了一声。 在直视着母亲这送别目光的那一刻,她也一样有很多话想要说,却在手中这份权力的重量提醒之下,变成了简单的一句,“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她也并未在这高台之上久留,而是忽然一把收剑入鞘,在天后的注视与士卒的远望中快步踏下了这送行的高台,矫健而迅速地翻身上马,朝着麾下精兵的队伍疾行而去。 这一连串雷厉风行的举动,显得她的身影愈发鲜明恣意。 于是无论是那飞驰的快马,还是马上那道挺拔的身姿,在被风吹动了长披的那一刻,都好像被裹挟在了一团炽焰当中,以一种不容阻挡的方式冲入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而当风止火停的那一刻,她已站在了猎猎旌旗之下,整装列队的精甲士卒之前,再度与台上之人遥遥相望。 随后,她毫不迟疑地高举起了手中的那把御赐之剑。 几乎是在这个动作,或者说是信号出现的同时,仿佛经过了无数次的演练,在精兵之中爆发出了一阵齐声高喊。 刹那间,风鼓旗幡、战马踏步之声都被这浪潮一般扩散的喊声压制在了下头,也让人很难再说出任何一句话,怀疑安定公主作战的决心。 台上的天后就将那一道道呼喝之声听得清清楚楚。 那是—— “必胜”两个字! 第217章 当兵马启动西行的那一刻, 这个必胜的声音已从精兵之中扩散到了更远的队伍里。 那些未曾经由过指令的士卒,仿佛也被这一片震声如雷鸣的口令所催动,抱着此战得胜的念头喊出了这样的一句—— “必胜——” “……” “必胜!” 这个声音非但没有停下, 反而变得愈发响亮,甚至充斥于整片长安郊野。 武媚娘很难形容,眼见这一幕的自己到底是一种什么感受。 这些擂鼓一般作响的声音震荡在队列之中, 似乎将行军的脚步也给带成了有节奏的必胜呐喊。 于是在这一刻,哪怕明知他们这句必胜之前, 其实应当还有大唐二字,也知道, 今日阿菟能够执掌兵权,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天皇的准允—— 作为送别的这一方,她无法不感到一种异常激荡的情绪充斥于心中。 她不免有些悖逆地在想,若是这些效忠君主的声音并不因天后与安定公主“代行”权柄而响起, 而是真正作为臣民对着主君发起效忠,会不会更让人热血沸腾。 她也自信, 自己能对得起这样一份信赖与敬重。 可这样的问题,好像暂时得不到一个答案。 她能看到的, 只是安定持剑折返的领头身影,已经随着军队的开拔,消失在了后方精骑的护送之中,仅能从帅旗簇拥的位置大概判断出她所在之处。 队尾的沙尘又很快将那些旗幡都给遮掩得看不分明。 当官道的尽头已彻底看不见那些人影的时候,被这起兵阵仗而激起的熊熊野心, 最终渐渐平息了下来, 变成了她唇角的一抹笑容。 安定已怀揣着必胜的信念重新踏上了属于她的战场, 她又何尝不是正处在另外一个战场上。 既要兑现她对女儿说的无人会在后方添乱,她也不能有任何一点懈怠。 或许, 今日的那些高呼声中本已有一些,是真心为追随主帅而喊,也为天后在这灾情之中所做的挽救举措而喊。 而她需要做的,是让这些人的声音更有感染力,就像…… 她与阿菟让自己的声音更有分量,是一样的道理。 当她折返回到宫中的时候,被行军气氛所牵动的热力已自她的面上消退了下去,看上去依然是那个沉稳端方的天后陛下。 倒是天皇陛下刚在御医的诊治之下服用了药物,在昏沉枕靠在床边的时候,还能从他的脸上看出几分不太正常的潮红,明显是在原本的风疾病症之上,又多出了点风寒症状。 武媚娘都不知道怎么说他好了。 朝堂之上的官员已经主动削减了供暖薪柴的用度,用于合力供给士卒出征西海,结果陛下非要自己再起到一番带头作用。 结果有没有让官员更感受到同仇敌忾、合力抗敌的情怀不好说,他自己反正是又病倒了。 这等自觉很有本事却在添乱的表现,真是和早年间想到亲征前线时候没什么区别。 但若非陛下病倒,大概也没有她今日给阿菟亲自赠剑的一幕…… 武媚娘又觉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陛下也是做了点好事的。 听到了殿中新多出的脚步声,李治抬了抬眼皮朝着她看来,“安定出发了?” 武媚娘在床边坐下,“不止是安定出发了,你为她指派的几位副将也都已齐聚关中随同出发,此外,义阳、宣城和文成也都跟着一起去了。” 李治揉了揉额角,似是想凭借着这个举动驱散几分头脑中的昏沉:“其他人就姑且不说了,新到她麾下的高将军是个擅长配合作战的将领,我不担心磨合不当,文成也是早在当年接回长安的时候就敲定了她的用武之地,我就想问问,安定对义阳和宣城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若我没记错的话,宣城比安定还要大上四岁,义阳就更不用说了,比素节还大两岁,今年都已是二十六岁的人了。寻常这等年纪的姑娘早该出嫁了,更何况是皇室公主,传出去难免有人说,是你对她们有意不做安排。” 武媚娘没有马上回答。 在这须臾的沉默之间,她的目光几乎是下意识地垂落在了李治搭在床边的手上。 这只手,明明已因病症的侵扰,愈发显示出瘦削之态,可它好像依然在试图攥紧一切自己能够把握住的东西,以图对外昭告着它对一些东西的所有权。 “弘儿跟你说的这个担忧?”武媚娘语气如常地发问,笑意却不达眼底。 她实在很难确定,李治发出这句问话,到底只是在谈论已到适婚年龄的李下玉和李素筠,还是也要连带着将安定的事情提上日程。 不过按理来说,有英国公的那句劝告,应当能让陛下将自己的计划偃旗息鼓一段时日……只是不能完全放松警惕而已。 更大的可能,还是真只在问那两个萧昭容所出的女儿。 武媚娘想到这里,不由在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觉得自己和陛下之间的情分,已变质成了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