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扎在了他面前的地上,直接阻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要去哪儿?” 这个随之而来的声音,让李贤不得不止住脚步循声望去,就见他那姐姐正坐在马背之上,像是赶巧了途经此地。 或许是因为方才她还距离此地有一段距离,便以这凌空一箭阻拦住了他的去路,直到此刻才缓缓行到他的跟前。 李贤呆滞的目光慢慢转动,看着她的迫近。 两厢对望,在他视线之中倒映的那个身影依然光彩照人,甚至因为统率兵卒得胜归来,而更添了一份底气和霸道之气。 不止如此。 在对方的眼睛里也倒映着他今日的身影,才更有了一种何其惨烈的相形见绌。 他本就岌岌可危的心理防线,几乎是在一瞬间崩溃在了当场。 他明明已经有些恐惧于和对方说话,却还是用近乎呐喊的声音做出了答复:“我要走!我不能回去。” 这就是他想做的事。 李贤一边后退转身,一边试图让李清月不要看到,在他的脸上突然滑落下来的眼泪,可他颤抖的声线,已经将他此时的情绪失控全给出卖了。 “我还回去干什么!长安城里不需要一个打了败仗的皇子,我对不起阿耶的期待,你要我如何去见他?那还不如当我已经死在了外头,就死在铁勒和唐军的交战之中算了。” 对。他该走,走得越远越好。 走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自此消踪匿迹。 他连被夹带在这得胜而归的大军当中,都觉得没法忍耐,更何况是回到了关中。 曾经有多少人期待他坐在那个太子的位置上,接替李弘成为李治的继承人,现在就会有多少人将他视为大唐的耻辱。 这要他如何能够承受那样的目光。 可在他试图离开此地的拐杖声和自己的心跳声与呼吸声里,他又听见了一声异常清晰的弓弦拉紧之声。 意识到那到底是一种什么声响,李贤的后背顿时一阵发凉。 “谁给你的资格说出这种话来?”李清月冷声开口。 李贤没有回头,却自有其他闻讯赶出的士卒看到了这样惊人的一幕。 镇国安定公主仍旧坐在马上,却是弯弓搭箭的姿态。 她眉眼间的冷意远胜过今日在边境落下的细雪,仿佛能将李贤的脚步直接冻结在当场。 “你看到边境丰收的景象了。若是你没有如此逞强,带着大军出征塞外,那五千多府兵原本能够和家人团聚,安度隆冬,但现在全都被你给毁了。” “所以你不是回长安去见天皇天后的,而是去还朝认罪的,怎能说走就走!” 那支弓箭被她捏得更紧了几分,仿佛同时被积蓄着的还有着一份滔天的怒火。 见对方依然没有回头,李清月厉声喝道:“李贤,你若再往前走出一步,休怪我箭下无情!” 第259章 这句直呼其名的叱问, 让周遭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一刻沉寂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的士卒也个个屏气凝神,唯恐自己发出了什么干扰的声音,就会让安定公主手中的那支箭意外脱手, 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结果。 一边是镇国安定公主,一边是因战败才从太子位置上被撤下去的李唐皇子。 这些士卒本以为,他们看到的就算不是姐弟和睦, 也该当是互不干扰,却不料会看到这样的兵戎相见场面。 不, 应该说,这不是兵戎相见, 而是安定公主单方面以弓箭指向李贤的场面。 可他们又必须承认, 这一出画面既很意外,又让人心中好一阵的痛快! 那些随队折返的士卒中,有不少是随同李贤出征又随同高侃守营的。若不是李贤轻敌还下达了分兵的敕令, 以唐军的作战能力,完全可以让这出平叛变得足够简单。 然而最后却是那样多的同乡同袍战死沙场, 因边关遥远的缘故再难返回故里,只能被埋葬在漠北草原之上,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李贤却能如此好运地被从乱军中救援回来,只是腿上受了伤而已。 他更是在经历了这样的大变后,分毫也没觉得自己所犯下的是不可饶恕的过错,比起关心那些因他而死的士卒性命,更关心的是自己的颜面。 这听起来真是让人咬牙切齿。 偏偏他是皇子, 能够以这等无礼方式对待他的, 除了远在长安的天皇天后, 便只有眼前这位安定公主。 只有她。 几乎是在李贤抱着侥幸心理再往前走出一步的下一刻,她手中的那支箭便离弦而出, 一箭击碎了李贤的发冠。 “砰”的一声脆响。 崩碎的发冠之下,是李贤止住了脚步后惨白如纸的脸。 他难以置信地回头望去,便对上了李清月那张岿然不动的面容。 箭矢骤然擦过头顶的劲风仿佛还未散去。而后,是一缕被打断的头发慢慢从他的眼前飘落了下来。 这让李贤毫不怀疑,倘若李清月的那支箭再往下偏移些许,到底能不能以这一箭洞穿他的头颅,取了他的性命! 她一点都没有在开玩笑。 “阿姊……”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将他拿下!” 当李清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身旁随侍的精兵毫不犹豫地扑了上来,将李贤给扣押在了当场。 这等进攻的矫健姿态,就算是李贤的双腿完好之时尚且无力抗衡,更何况是此刻。 他也清楚地看到,在听到这句号令后有所动作的,何止是那些安定公主的亲兵,还有因此地动静聚集到此地的其他士卒。 他们显然并不介意也加入到这抓捕李贤回去的举动之中。 这份截然有别的态度,让李贤只觉自己的胸腔肺腑尽是苦闷,仿佛比之先前为敌军所俘之时还要难熬。 可他知道,谁也说不出安定公主的半个错字。 从那些无声的视线里,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一个信号—— 错的只有他而已。 他也并不只是以一个卸任了太子的皇子身份被带回长安,而是一个犯了军规一度被俘的将领,绝无任何一点任性的资本可以让他逃离此地。 但就算明白了这个事实,在他被人蛮横地押回房中之时,眼看李清月正要提着那把长弓转身离开,李贤还是没忍住开了口:“阿姊,你真要以如此公事公办的态度对我吗?” 李清月回头看向了他。 若是她并未看错的话,在李贤的眼睛里还能看到另外一种情绪,仿佛一句无声的控诉,质问她为何会变得如同今日这般冷漠。 到这一刻,他还是在以自己的利益得失,来权衡着自己遭到的“不公”对待。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是接替你出征的主帅,若不公事公办,便是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