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大勃律那头军情的依然是韦将军,根本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他需要的只是人数,而不是对应的什么人。 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在了他们的计划之外,让那头的主事之人发生了变更! 一想到这里,她当即下达了诏令:“增兵西北哨站,让人尽快打听清楚那边的情况。” 信诚在改换局势后的召开传教,根本没有任何一点藏着掖着的意思,便让这条消息很快被送到了赤玛伦和其他吐蕃朝臣的面前。 这突如其来的佛教徒叛乱,何止是让韦将军变成了阶下囚,也让这些吐蕃朝臣顿时一乱。 “慌什么慌!”赤玛伦一拍桌案,这才止住了这些人面面相觑的慌乱打量。 战事还未正式开始,便已少了一路还算有本事的将领,还是个相对听话的将领,对于赤玛伦来说当然不是什么好消息,但她若是因此而失态,选择放弃抵抗武周兵马的犯境,那也未免太过小看于她了。 “葱岭险峻,无论钦陵赞卓是否重新打通了这条道路,他所带来的兵马都绝不会太多。羊同、象雄等部早年间和我们打过不少交道,是什么实力,诸位也心知肚明。” 她眉目凛冽,继续说道:“至于那以信诚法师为代表的佛教徒,会否还有蛰伏在逻些城附近的,诸位也大可不必担心。别忘了,我等的第三道防线,正是将祭天祀地的器具都给熔炼成了兵刃,交到了可信的士卒手中。他们再如何煽动纠集,也没这个本事,在根本没有兵器在手的情况下发动进攻!” 这话一出,那些先前还面有惶惶之色的吐蕃贵族,顿时脸色轻松了不少。 他们更是随即听到了赤玛伦下达的两条指令。 “西北边防,我会继续交到韦氏的手中。是要和被俘虏的将领里应外合,还是拿出你们全部的本事抗衡敌军,洗雪先前的屈辱,你们自行斟酌。” “此外,西北有变,武周太子动兵恐怕不远了。” 她沉吟须臾,以愈发坚定的口吻说道:“我会带上赞普,亲临前线督战,绝不给她们逾越雪岭的机会!” “此事宜早不宜迟,就在明日,于逻些城前召开誓师之会吧。” 第287章 誓师大会? 在场诸人彼此对望了一阵, 却没说出什么话来。 眼前这场临时召开的军事议会,几乎完全变成了赤玛伦的一言堂,但在一个又一个突如其来的变故面前, 他们也实在很难给出什么其他的意见。 年纪尚小的赞普就更不用说了,恐怕他连眼下的局势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 那么对他们来说,能有一个愿意扛起重任的主心骨, 反而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既是不愿投降于武周大军,那也确实该当有一场誓师动员大会。 只是…… 当这场议会结束后, 此地只剩下了赤玛伦、年幼的赤都松赞等人的时候,赤玛伦的父亲扎西德还是忍不住问道:“由你亲自前往前线督军, 不会太过冒险吗?” 赤玛伦朝着他看去, 挑眉问道:“冒险?何为冒险?” “危险从来都是和机遇并存的,何况在这等生死存亡关头,若不冒险, 只有自此覆灭一个结局。芒松芒赞当年遗留的祸患,也总该在真正开战前被弥补起来, 不是吗?” 她不是芒松芒赞,不会被中原人一封捕风捉影的讨贼檄文, 就给当场气得吐血,更不会因为局势失控,不仅不考虑暂时放下仇怨,还要将能够威胁到王权的东西全部剔除。 她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才做出的亲自出兵决定。 那就称不上是冒险。 她继续说道:“父亲应该看出我的想法了。我不是赞普, 所以我可以给韦氏放权, 也不在乎韦氏能不能值此时机立功复起。由他们应对西北乱局, 能给我们省下不少事情。” “但我不可能在正面战场上也能用这等激将对比的法子,只能逆流而上!” 在她那张脸上有一瞬间还因近日的种种军情, 闪过了一缕疲惫之色,可很快,在她目光中的一片灼然炽焰,又将这份疲惫给燃烧不见。“倘若我们能挺过这一关,没庐氏应当也能打破尚族和论族之间的界限了。所以——” “您不仅不该觉得我是在以身犯险,还应该全力支持于我才是。” 这话说完,赤玛伦便没再多言语了。 反正,扎西德应该能听得懂她的意思。 对于韦氏来说,并未因战败而论罪,就已经是一个莫大的鼓舞。以他们这一脉的本事,要拦截住相对人数不多的一路敌军,应当不算难事。 而对于没庐氏来说,从联姻后族走向前朝的诱。惑,是任何其他话语都难以企及的。 他们想要的东西更多,也理所当然地要承担起更重的责任。 这便是如今的道理。 有扎西德在其中负责传话,在她誓师起行之时,该当能再得到一批全力效死而战的部下,以填补她以王太妃身份指挥战局的不易了。 只希望,藏原的雪岭还能再为她额外提供一份庇护吧。 时不我与啊…… 倘若她能有更多的时间,又倘若此次击退了武周大军后,随着没庐氏打破尚论界限,她也能将自己掌权的脚步再往前迈进几步,或许,便不会落到如此被动的局面。 但饶是她心中还有这一份欠缺的底气,当吐蕃兵马自逻些城北上的时候,随军的将士所见,依然是这位吐蕃的摄政太妃坐镇中军的稳重端方之态。 谁也看不出,她心中还有任何一点忐忑的情绪。 而当她抵达唐古拉山口后,更是一刻也不曾停歇地带着赞普在大军中亲自犒军慰问了一番,以求振奋士气。 而后,确定了各地岗哨的布防情况,都如她先前所预设的那般并无出入,她重新返回了中军营帐,叫来了军中的书佐官吏,发出了一个让人不曾料想到的问题。 “会写檄文吗?” 书佐愣了一愣,只能答道:“……不曾写过。” 藏原腹地的作战,向来都是争抢资源与信仰,所以谁手底下的兵力强大,谁就是其中的统治者,就连松赞干布当年统一卫藏四如时,都有数次不那么讲究名正言顺的战役。 甚至可以说是野蛮。 书面的文字,在这里更是少有出现于两地交战之间。 以至于赤玛伦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同在营帐中的人,都要觉得自己听错了。 然而赤玛伦根本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没写过,那就试着去写!” 她解释道:“诸位应当还记得,武周太子当年对我藏巴发出的战书中说,我们上有赞普无能,臣子不贤宗亲无托,下有百姓为人所奴役,被天赋王权所诓骗,合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