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要到饭点了,我?去做饭。姑爷,你想吃点什么?” 楼问津说:“随意。” 兰姨又看向宝星:“你呢?” 宝星故作受宠若惊状:“还有我?的份儿?” 兰姨笑了,“你随便点!” 客厅里电话忽然铃铃地响了起来。 宝星走过去接起来,听了一句,忙说:“我?马上叫兰姨来接。” 楼问津:“谁打来的?” 宝星捂住听筒,低声说:“梁小姐,要找兰姨。” 楼问津伸出手。 宝星看了兰姨一眼?,还是将听筒递给他?。 楼问津提起,凑到耳旁,便听里头传来:“兰姨你过来扶我?一下,我?想上厕所。” “……” “兰姨?” 楼问津:“就?来。” 电话立即撂断了。 楼问津听着那“嘟嘟”的忙音,把听筒递给宝星,自己朝卧室走去。 兰姨:“姑爷,阿九找我?什么事?” “没事。你做饭去吧。” 楼问津推开?门时,却见电话机歪歪倒倒地放在了枕边,梁稚正在气喘吁吁地下床,手臂撑着床沿,脚往地上去找拖鞋。 她见他?进来,顿时就?有点慌了神,脚尖原本已经?勾到了拖鞋,腿一动,又给它踢到了床底下。 楼问津走过去,单腿往地上一蹲,把拖鞋拎了出来。 奇怪梁稚的印象里,楼问津做这些服侍人的事,从来毫无卑微感,大?抵因为他?生得?龙章凤姿,以至于显得?纡尊降贵,反而让被服侍的人难安——当然,她除外,她享受得?心安理得?,楼问津将她害成这样,让他?做低伏小都是轻的。 楼问津要给她穿鞋,她脚忽地往旁边一拐,没让他?够上。他?冒听了电话,叫她难堪,她也有意想让他?难堪。 这些小把戏,在楼问津这儿鲜有起作用?的时候。 楼问津径直伸手,一把将她脚踝扣住。 梁稚下意识挣扎,却未防楼问津忽然抬头,直接截住了她的视线。他?目光里说不上有什么情绪,她却一下窘得?满脸通红,立即别?过目光,脚掌徒然地扭了一下,任凭楼问津将拖鞋套上了。 楼问津站起身,伸出手。 梁稚却不伸手。 楼问津直接握住她手臂,把她从床边搀了起来。 高热稍退,又长时间滴米未进,起身时,梁稚一阵天旋地转,楼问津适时将她后腰一搂,她身体前倾,额头抵在了他?胸口处,阖着眼?,微微喘气。 他?白色衬衫的布料有些凉,带着一股清冷泉水般的香气,这对她这在高热里煎熬许久的人,似乎有种致命吸引。 理智岌岌可危,但好歹发挥了作用?,否则她一定会由着本心,将楼问津微凉的手背拉过来,挨一挨自己还在蓬蓬散发热气的面颊。 梁稚手掌在楼问津肩头一撑,站稳身体。 楼问津还要再扶,她却捉着他?的手臂将他?推开?了,“我?自己能行。” 楼问津无甚所谓地退远半步,单手抄进长裤口袋里。 主卧是一个设施齐备的套间,浴室仅几?步之遥,梁稚脑袋昏昏沉沉,迈步也很慢,但好歹是挪到了门边。 她手掌在门框上撑了一撑,跨进去,顿了顿,转头去看楼问津:“你还不出去?” “你要是倒在浴室,可没有电话给你呼救。” 梁稚咬了咬唇,指向窗边,“你走到那边去,离远点,有需要我?自然会叫你。” 楼问津似乎不明白有何必要,但没说什么,依照吩咐走到了窗边。 他?打开?纱窗,将玻璃窗往外推开?,外头沙沙的雨声,和树摇叶动的窸窣声响,一齐传了进来。 他?单臂撑着窗台,侧身朝外,不再看她。 梁稚确信他?离得?那么远,应当什么声响都不会听到,这才放心地关?上了浴室门。 片刻,梁稚打开?门,走出浴室,窗边的楼问津仍是那个姿势,静默的一道身影,和这雨天融为一体。 梁稚在床边坐下,端起玻璃杯喝了半杯温水,这才躺下去。 楼问津这时转头看过来,“兰姨替你熬了粥。” “不想吃。”梁稚翻个身,将旁边那只?枕头抱进怀里。 楼问津待了一会儿,见床上的人再无动作,大?抵又已睡过去了。 他?脚步放轻,正预备走过去瞧一眼?,那头忽然传来潮湿而沉闷的声响:“我?想吃糖沙翁。 “我?叫兰姨给你做。” “她做不好……谁都做不好……除了我?爸。你小时候吃过吗?蛋球炸成金黄色,洒一点砂糖,表面酥脆,一口咬下去,里面是松松软软的。” 楼问津一时薄唇紧抿,不作声。 “……小时候一生病,我?爸就?会炸糖沙翁给我?吃……我?好想再尝一口……” 似有细碎呜咽声传来,与这雨声混在一起,再难分辨。 楼问津默然站立片刻,无声叹了口气,走到床边。 她脸埋在枕头里,微卷长发蓬蓬乱乱,将脸颊完全地蒙住了,也不知道这样会不会缺氧。 楼问津伸手,往梁稚肩膀上一搭,她身体扭了一下,想将他?甩开?,自然是未果。 他?按着她肩膀,把她从床上捞了起来,她始终扭来扭去地试图抗拒,他?轻轻“啧”了一声,直接强硬地将她按进怀里。 她顿了顿,一下哭得?更?加大?声,好似委屈上涌,再难自抑。 这样伤心,简直要在他?胸口哭出一片海洋来淹死?他?一样。 “眼?泪是不是咸的,阿九?” 她哽咽声一下便低了下去,好像在疑惑他?问这常识一样的问题是什么意思?。 他?偏了偏头,把嘴唇挨近她的耳朵,低声说:“你再哭下去,我?就?要尝一尝了。” 怀里的人立即不动了,片刻,猛地把他?一推,躺下去,又迅速翻个身,翻到了床的另外一侧,像躲瘟神一样,离他?远远的。 自然也不哭了。 第16章 梁稚再醒来?时, 感觉自己已经退烧,拿温度计量了量,以作确认。 室内无人, 她从床上起身, 走到窗边去。 外头雨已经停了, 云层也已散开,墨蓝天光里, 一抹焰黄的残照。窗户开了一线,透过纱窗,飘进来?带着泥腥味的?潮湿空气?。 梁稚歪靠着窗框吹了一会儿?风, 走出卧室。 “阿九?”兰姨正在餐厅里忙碌, 一抬头第一个发现了她, 忙问,“你好些了吗?” 梁稚点点头,看见客厅里坐着的?楼问津闻声抬头看了过来?。 兰姨拿纸巾擦一擦手,两步走上前去, “烧退了吗?” “退了。36.8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