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也从陶康笙那边听?说了她和郭文康分手的消息,但他从来没提到这个话题,这些日子两个人之间保持着任谁看聊天记录都不会怀疑他们?是一对好姐弟的关系。 陶茹之想着林耀远的事,回过神来时,已经走到了家?楼下。 等她到家?放下东西,手掌果然已经被勒出两道红痕。 她用?这只带着红痕的手掏出手机,想起来就给?林耀远发了条消息:「吃了没。」接着把手机一扔,把袋子里的东西分门别类放进?冰箱,挑出刚买的一盒草莓清洗,再榨一杯橙汁。最后打开?电视投影了一部电影,窝在沙发上一边享用?一边看剧。 而林耀远也在这时回她消息,这次的回复却有?所不同。 「还没。正?好在你?家?附近,要不要一起吃?」 * 半个小时后,陶茹之听?到公寓楼下门禁的提示响起。 她慢慢深呼吸,起身去操作。 然而看到屏幕上的人影,陶茹之的神情?一愣。 ——楼下站着的是闪送员。 陶茹之匆忙返身取来丢在茶几上的手机,一看,果然有?一条被自己忽视的收货短信。 估计是林耀远自作主张替她下的单。 但至于他下单了什么东西,陶茹之却没办法猜中了。 带着一丝好奇,闪送员也到了门口。陶茹之打开?门,看着对方从他的大?背箱里取出了一束蝴蝶兰。 陶茹之微怔,说着谢谢接过。 她关上门,从怀里的蝴蝶兰里拨出一张花店附赠的卡片,上面是林耀远留下的讯息。 【延迟祝贺你?乔迁新居(虽然还是租的)】 陶茹之额头青筋一跳,把卡片随手扔进?垃圾箱。 林耀远的电话也在这时候适时地跳进?来,震得她手心发麻。 “花收到了吗?” 陶茹之嗯了一声,心想他估计是临时有?事不过来了,不然不必再叫人送花。 她有?些烦闷的语气说:“卡片后半句很多余。” “那我下次改进?。” “不用?了。”陶茹之拨弄着花瓣,“你?别给?我添麻烦就好了。” “送花怎么是麻烦?” “因为?家?里都没有?装花的花瓶。” 电话那头传来他带着笑意的声音。 “我知道啊,所以我给?你?带过来了。”林耀远语气很温柔,“帮我开?门吧,陶茹之。” 陶茹之拨弄的手指一顿,惊得立刻走到门禁控制的屏幕前——林耀远出现在镜头中,略失真的一张脸,像是在她梦中出现。 她匆忙回过神,还算镇定地按下确认,盯着他从屏幕前消失,开?始在玄关附近多动症似的走来走去,走来走去,一分钟后,叮咚,门铃响起。 陶茹之开?门时差点绊了自己一跤,悻悻地拉开?门。 林耀远微弯着笑的眼睛露出在门后。 他很自然地把捧着的花瓶递给?她,另一只手提着一大?袋子,里面是外?带的火锅食材。 “应该还没吃饭吧?”他晃晃袋子,“陪我一起吃火锅?” “你?的胃吃火锅没问题吧?”陶茹之没话找话,“而且新家?会吃出一股味,身上也是。” “没问题啊。那我们?吃完再去散步,让这里通风。” “……” 陶茹之觉得自己不该再随便接话了,免得他再说出什么得寸进?尺的提议。 她从厨房搬来煮锅,林耀远正?把菜色一一拿出来陈列在餐桌上,还买了额外?的一盒草莓。 他脱掉西装,解开?袖口说:“借你?厨房一用?,我把这个洗了。” 陶茹之挠头说:“我下午刚买过,茶几上还有?一半。” “那车厘子?我也买了。”他又从袋子里掏出一盒。 两人都进?了厨房,一个烧水,一个洗水果,各司其职。陶茹之不时问两句关于康盛那个案子的诉讼进?展,林耀远回答得很淡定,说这阵子一直新城京崎两地飞,现在他就等着开?庭了。 等水烧开?的空隙,陶茹之的视线百无聊赖地落在林耀远的背影上。 他正?在对着窗户低头仔细地清洗着每一颗果子,傍晚的余晖衬得厨房光线黯淡,只有?那么一小片窗子的光,他是一个黑色的剪影。 她静静地看着这片剪影,心头怅然。 林耀远没有?转身地问:“在看我还是在看日落?” 她不假思索:“日落。” “好看吗?” “还可?以,就是厨房窗户太小了,你?挡了个大?半。” “那不还是在看我?” “被迫的。” “陶茹之。”他叫了声她的名字,猝不及防切了话题,“我还以为?你?们?真的会结婚的。” 搁置了这么些天的平静被打破,宛如没有?预兆的台风,终于在此刻登陆了。 “我也以为?……”陶茹之深呼吸,坦然道,“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做饭好吃,会主动做家?务,自己下班很累了也会来帮我卸妆,吵架了也永远是他低头,从来不叫我为?难。我总是能在他身上看到我爸的影子。你?知道吗,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嫁给?一个像我爸一样的人。” 仿佛觉得她的话刺耳,林耀远十分敷衍地嗯了一声:“所以呢?” 陶茹之耸肩道:“所以不能害他啊。” 他略语塞,然后装模作样地点头。 “那我怎么样?我不是一直是你?心目中的混蛋吗。” 陶茹之却说:“也不行。我和他分手不是因为?想和你?在一起,而是……” 林耀远洗果子的手指停住,任水流不断地拍打他的手指。 他打断她:“而是你?知道你?无法放弃爱我不是吗。” “……” “如果你?要说因为?我们?是家?人而不行的话,我有?必要提醒你?,在法律上我们?已经不是了。” “这也只是一时的不是,等拆迁完他们?……” 他转过身,直视着她。 “那就让我们?只做一时的恋人。” 水烧开?了,咕噜咕噜地发出尖细的泣叫,像某种积压的哭声。 陶茹之颤动着眼睫。 “你?为?什么老是做这种明知会让分离变得更艰难的事?” 他离开?流理台,慢慢向她靠近,然后弯腰和她平视,额头抵上她。不是那种轻轻的,而是一下子撞上来。两个人弹开?,都吃痛地一眯眼睛,然后看着对方,不由自主笑了,就像从前一样。 林耀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闲聊道:“天快要暗了。” 陶茹之不明所以:“嗯?” 他再度靠近,这次是很柔缓地,贴上她的额头,高挺的鼻尖和她的鼻尖似有?若无地轻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