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殿外的杨秉屹看到叶忱出来,走上前问:“大人,我们现在去哪里?” 叶忱望向逐渐被拨亮的天际,“回府。” * 五更天刚亮,凝烟就听到屋外婢女叩门,推门进来的是叶老夫人身边的嬷嬷。 方嬷嬷隔着帘子朝里间道:“夫人可醒了?老奴让人进来伺候。” 凝烟立刻便清醒了,其实真要说起来,她几乎没睡多久。 一双眼睛不仅透着乏累,还略微有些红肿,她其实娇气,小小一点痛都挨不得,昨夜那样如同撕裂的冲撞,她没有忍住,哭了出来。 她转看向身旁的人,叶南容还在睡,如玉的脸庞尽在咫尺,一双凤眸闭起,看上去十分温柔的模样,或许是自己多想,他是真的怕她太累。 回忆起凌乱纠缠的一夜,凝烟耳根还是悄悄变红。 她撑坐起酸软的身子,□□牵出的痛楚让她再次禁不住颤吟出声,细眉紧紧蹙起,咬唇吸了口气才道:“进来吧。” 方嬷嬷挑了帘子进来,在她身后除了自己的两个陪嫁丫鬟宝杏,宝荔,还有两个巽竹堂的婢女。 “还不见过夫人。” 两人走上前对着凝烟福身行礼。 “奴婢玉竹。” “奴婢玉书。” “给夫人请安。” 凝烟各给了两人一个封红,二人喜滋滋接过,手脚麻利的替她梳妆更衣。 凝烟坐在妆镜前,只听方嬷嬷又笑着到了声,“郎君也醒了。” 凝烟透过镜子看到叶南容也坐起了身。 其实早在妻子睁眼的时候,叶南容就醒了,不想睁眼罢了。 方嬷嬷替叶南容取来衣衫,却并没有直接交给婢女,而是朝凝烟走了过来。 凝烟会意接过,拿着衣衫走到叶南容身前,“我替夫君更衣。” 妻子无疑是美貌的,甚至京城中少有女子能相比,此刻她低垂着眼,羽睫纤柔,不染脂粉的雪肤凝白,眼尾悄悄泛着抹红,说话也是轻声轻气,就像一株经不起风雨,只能好好娇养的荏弱花朵。 太过娇弱反而不够灵动,谨小慎微的做派也不够大方,叶南容审看过妻子,视线停在她还留有浅浅齿痕的唇瓣上。 想起她起身时小心翼翼的抽气声,眼前浮现昨夜她用力咬着唇,却还是没忍住连连掉下泪来的模样,一时心中复杂,抬起手臂由她给自己穿衣。 凝烟双手游曳在叶南容腰间,替他系上衣带,亲密的动作让她脸上发烫。 方嬷嬷在旁看着,笑容欣慰,又将视线放到床上。 洁白的喜帕上落了抹红,方嬷嬷脸上笑意更甚,妥帖的拿起帕子,“那老奴就先去向老夫人禀报。” “郎君与少夫人用过早膳再来不急。” 凝烟望了眼那方喜帕,就赶紧把视线挪开。 叶南容却只觉得刺眼,那抹印记就仿佛在嘲笑他连自己的婚事都无法做主,薄唇抿起,短暂的平和不复存在。 方嬷嬷一走,屋内的气氛就静了下来,只余两人一轻一沉的呼吸声交叠,凝烟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便想问他等会儿奉茶都有哪些人。 除了叶老夫人,自己的公公婆母,还有其余四房,以及郎君娘子,平辈的话她都要备上礼。 凝烟兀自想着正要开口,叶南容先一步说:“我还要去国子监,一会儿你自己去。” 凝烟一怔,终于抬起眼看他,叶南容自径走到了玉屏后洗漱,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凝烟蜷了蜷略微失血的指尖,很快又在嘴唇挽起甜软笑意,“好,夫君自去忙。” 宝杏和宝荔对看一眼,新妇认人奉茶,虽说也不是非要郎君相陪,可她们姑娘远嫁到此,无亲无故,什么都不熟悉,三公子怎么也该陪同一道才是。 “郎君他怎么能这样。” 叶南容一离开,急性子的宝杏就忍不住嘀咕,眼睛里写着埋怨。 凝烟喜欢把什么都往好处想,她藏起心里的落寞,笑笑说:“春闱在即,夫君他忙碌也是正常。” “就是。”宝荔附和说,“郎君还要参加春闱,自然不能放松。” 宝杏皱鼻,按理娶了姑娘这般貌美如仙子的妻子,可不得好好疼宠着,哪有似他们郎君这样的,冷冷淡淡,是眼瞎了还是把自己当圣人了。 看到宝荔给自己使眼色,宝杏才不是滋味的点头。 梳妆妥帖,凝烟走出巽竹堂。 叶府比凝烟想象的还要大,后院假山林立,曲折的游廊交错在园林之中,不是一眼就能看到的奢华,而是移步易景,花了巧思的雅韵逸致。 凝烟随着玉竹一路走去,都有些绕迷糊了。 穿过一处月门,走在前面的玉竹哎呦了一声。 “怎么了?”凝烟问。 玉竹懊恼的拿掌根轻敲自己额头,“夫人瞧奴婢这记性,方才夫人让奴婢拿的东西落桌上了,全是奴婢不仔细。” 凝烟蹙眉,她给众人都备了礼,放在宝杏这里,又怕有缺的就多拿了些,让玉竹拿着。 玉竹一个劲儿的自责,凝烟性子和软,自然也不责怪她,“不妨事,回去拿就是了。” 玉竹仍是一脸难色。 “可一来一回就耽搁时辰了。”她想了想说:“不如夫人先去,绕过这处前面就是花厅,奴婢很快回来。” 凝烟往玉竹手指的方向望去,游廊连通着屋脊,她点点头,“也好。” “奴婢这就去。” 玉竹紧赶着往回走,穿过刚才走过的月门,就被等在那里的玉书抓到了一旁。 玉竹措不及防,被吓了一跳,看清人才拍拍胸膛,“吓死我了。” 玉书神色忡忡的张望已经走远的凝烟,“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好?” “怎么不好了?”玉竹抬着细长的眼,两片抹了口脂的嘴唇一开一合,“我回去拿东西,给夫人指了方向,夫人自己走错,误了时辰,也不能怪我。” 玉竹把两手一摊,神色轻慢。 玉书眉头皱紧,玉竹指的方向是没错,可前面还有两条岔路,宽敞的是往梅林,青石小径才是往花厅,不知道的人一定走错。 “若是让郎君知晓……” “郎君对新夫人什么态度,心里在意的又是谁,你还看不出来?” 郎君最是温和周全的性子,新婚第一日却让夫人独自去奉茶,显然是对这位新夫人不喜,她又不是看不来山水。 玉竹浑不在意的让玉书宽心,“何况,这也是二夫人的意思。” 玉书这才没再说什么。 第3章 凝烟走了有一会儿,非但不见花厅,反而四周悄寂,越来越偏僻。 宝杏转头四顾,“夫人,咱们是不是走错方向了?” 凝烟也觉得不应该那么久都没到,可看前面只越发僻静,再耽搁下去,真要误了奉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