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路过大妈:“择菜呢,这韭菜长得真好。” 他驻足跟大爷交谈:“哟,铂金玄凤,您这鹦鹉稀罕啊。”。 他瞧见前头故意丢下家庭作业的小学生:“喂,小孩,东西掉了。” 他在小朋友恨恨地说着谢谢叔叔的语气里把他书包拉链拉死,又叮嘱他改口——要说谢谢哥哥。 他全然没有一副和桑未眠再见面有什么尴尬的样子。 桑未眠也跟没事人一样,揣着和平相处的心思没恼他一路招猫逗狗的,跟在他身后爬楼梯,搜肠刮肚地想了个话题,随意问他:“你和他们很熟吗?” “不熟,我又不住这儿,我这不是帮你在调查周围居民情况嘛。”他说着说着突然停下来。 原是到地儿了。 桑未眠险些撞上他,走了一路上了五楼她有点喘,“我还……我还以为是你的房子。” 他拧开钥匙,打开门,人站在门边,给她让条道出来,抬抬眼皮:“一个朋友的,托我替他打理。” 屋子里干干净净的,像是专门有人打扫收拾过一样。房子不能说很大,但做成一居室还是挺宽敞的,而且厨房卫生间都有,家电品牌都蛮讲究,格局明亮,南北通透。 的确是个好房子。桑未眠在房子里转转。 顾南译这会人已经进来了,五脊六兽地坐在椅子上一脸怠慢: “我朋友这房子精心装的,要不是跟前女友分手,他心如死灰,不可能拿出来出租的。” 桑未眠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展开讲一下这个“背后的”故事。 她蛮中意这个房子的。 于是她边看边接着这话茬:“那你朋友……还、蛮痴情的。” “是呗。”他懒懒抬眼,目光跟着在那儿翻着橱柜也不知道在检查什么的“火柴头”,像是埋怨世道似地拖长嗓音,“要不总说,痴情儿郎薄情女呢。” 桑未眠听着这话像是句谚语,但好像原文又不是这样的。 她没往心里去,继续往前走着,发现竟然还有个阁楼。 也对,楼下没有卧室。 “上面也是吗?”桑未眠问到。 顾南译嗯了一声。 “我能上去吗?” 他不大情愿的样子,但还是起来好歹带她上去了。 阁楼有天窗,采光不错。甚至不止一个房间,除了卧室以外另外一个还可以当一个小的工作室和收藏室。 外面就是个阳台。 打开阳台门的一瞬间,夕阳余晖洒下来,天台上栽着一些含苞待放的白色山茶花,在这一场他们的闯入裹挟而来的风中微微摇曳。 桑未眠楞在原地,没想到空置着的房子里还有养护得这样好的植物。 “还可以吧?”顾南译这样问到。 “还行。”桑未眠这样回答。 他顺着她的声音看过去,看到日暮夕阳撒在她栗色的发段上,原先因为染烫毁损的头发早已不见,现在只剩下她原生长发的柔和和浓密,就像这一株株他移栽过来的山茶花一样,在冬末初春的凛冽北风里抽出新芽。 她说还行,那就是挺满意。 两人下了阁楼,站在玄关边上面对面谈价格。 “你看到了的,这房子地段好,交通方便,邻里和睦,采光和层高都不错……”顾南译能列出一页优点来。 “地段是好的,不过也是有缺点的,市中心就是会稍微有点吵。” “邻里和睦不和睦,我暂时不知道。” “交通是方便的,但是没有电梯,爬五楼也是累的……” 桑未眠一条一条拆着他的优点。。 “年轻人爬五楼怎么会累。”他否认,“是你缺乏锻炼,桑未眠。” 桑未眠:“我的工作性质要求我坐的时间比动的时间多。” 顾南译:“这跟工作性质没关系,是你体力不好。” 桑未眠:“我体力很好。” 顾南译:“那你爬五楼还喘?” 桑未眠:“喘不喘跟体力好不好没有关系。” “得了吧。”他微微停顿,原先抱着的手放下来,插进裤子口袋里,把眼神挪开,看向别处,嘴上说的依旧是:“桑未眠,你承认吧,你体力不好。” 他这会说的话像是掌握了某些旁人不知晓的证据。 桑未眠耳朵莫名红起来。 她把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从自己脑子里丢出去,转换话题单刀直入:“那你说,房租多少?” “一万。” ? 奸商。 桑未眠转身就走。 “哎——”最后临出门时她衣角被拽住。 黑心奸商试图挽回,“你不砍个价?” 第6章 春日未眠 “你得砍价啊。” 顾南译说着说着还优雅地拆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棒棒糖,抱着手把自己镶嵌在门框里,样子跟个老财主似的。 桑未眠:“你的底价是多少?” 顾南译:“砍价不是你这样砍的。” 桑未眠:“这有什么好不能说的,你不是帮朋友租嘛,难道你还要在中间赚差价嘛?” 棒棒糖把他腮帮子抵得鼓鼓的,他吊儿郎当地站在那儿,抱手低头:“不然呢,我白跑一趟啊?” “顾南译,你还要从我这里赚钱啊?”桑未眠有些惊讶。 “礼貌点,桑未眠。”他扬扬下巴,“再说了,这不是让你砍价了吗?” 这个房子的大小和地段,市场价大约是在七千左右。 “三千。”桑未眠看向他。 棒棒糖棍不动了,他没好气地含糊不清说了句,桑未眠猜想他说的是打骨折都没有这个价。 “八千总是要的。”顾南译咂咂嘴,拖着老大爷的调在那儿糊弄她,“这是底价了,装修用料都是很好的,两层带阳台呢小姑娘,全屋敞亮,审美在线,你出了我这个门去哪儿找这么好的房子。” 他松口了,一松松两千。 桑未眠估摸还有空间。 “四千行不行,你少赚点。” 他抬眼:“我那不是少赚点,我那是赔。要不是看在咱俩——” 他话到嘴边又停了停,继续说:“要不是看在桑叔和顾婷女士的份上,八千也是下不来的。” 桑未眠不讲了:“那我再看看别的吧。” 她说完之后默默朝屋外走去,在那儿摘鞋套。 屋里的人伸出脑袋:“这就不砍了?走了?” “嗯。”她摘了一只。 “那不白看?浪费一下午?” “不浪费,就当长见识。”她弯腰之际长发掉落下来。 他的强迫症迫使他想走过去把她头发挽起来,但他没有,站在原地淡淡问,“长什么见识?” 她两只鞋套都摘了,站在屋子外面,揣着黑色羽绒服的口袋,望着他,一字一句地说:“见识一下传说中寸土寸金的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