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的还是方棋的态度。 这人居然敢这么跟他说话? 方棋并不打算给他消化的时间,直接问道:“叫我来什么事?” “……” 父子见面之后的情形显然超出了方云松的预知,他缓了一会儿,才沉下心道:“既然醒了,从今天起,你就在别墅里好好养着,你祖父也需要静养,你就别去打扰他了。” 这是要断了方棋靠方老爷子在方家站稳脚跟的意思。 方棋心中了然,淡声道:“哦,还有吗?” 方云松:“……?” 他反应过于平淡,方云松又是一愣。 不是说他刚一醒就跑到老爷子病房里装孝子吗? 装孝子就是为了做给外人看,表示他的诚心,提醒别人他才是老爷子正儿八经的亲孙子,这样无论老爷子能不能醒过来,方家都不得不认他。 现在他的企图被阻,他是不是表现得过于平静了? 方云松不由得看向他身后的管家,高振华回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人可是他亲自从病房里接出来的! 方云松顿时将信将疑。 “如果没别的事,我先去休息了。”方棋懒得管他信不信,他似乎有些高估了自己躺了三个月的肉身,现在感到格外的疲累。 他看了眼二楼的方向,径直绕过客厅,打算直接上楼。 “等等。”方云松突然起身。 他终于离开沙发,站到方棋面前,不着痕迹地打量了方棋一眼,才严肃道:“不管你有什么想法,你回了方家,吃的用的自然不会少了你的,但你也得清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你的车祸就是场意外,我不希望再从别人口中听到什么乱七八糟的说法。” 说了半天就一个目的——为了方铎。 作为方家认定的继承人,方铎的名声固然是很重要的,不能有任何一点瑕疵。 方振天,也就是方棋的祖父,他怀疑方棋的车祸和方铎有关,所以雷霆手段把方铎赶出了国,那会儿事情真相不明,舆论方向对方铎非常不利,方云松之所以没有阻止方铎出国,也是存了让他避风头的意思。 可在方棋躺着的三个月里,警方已经调查得出了车祸是场意外的结论,正巧方振天也重病昏迷,方铎是无论如何也要被接回来的。 在这个关口,方棋的存在就很尴尬了。 亲儿子不能不认,可如果方棋故意拿车祸的事诋毁方铎,那将又是一场舆论风暴。 方云松今天的警告,就是认定了方棋一定会拿舆论当筹码,达成他不为人知的目的! 方棋有种很想翻白眼的冲动,但他忍住了。 他侧头和方云松对视,直白地表明了立场:“我对你们方家的事情没兴趣。” 方云松忍不住皱眉,不等他说话,方棋又道:“我的话你可以不信,但你也用不着警告我,我来这儿之前是一个人住,一个人活,就算我想做什么说什么,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你要是实在不信,不如提前做好应对舆论的准备。” “……” 他那句“一个人住,一个人活”似乎让方云松的表情有了松动。 但方棋不在乎,他继续道:“我之所以被接来这里也不是因为我想来,不过是因为身份曝光,你们方家的孩子不能流落在外,不是吗?” 想必他就算今天不来,方云松也一定会让他来。 说到底,越是高门大户,越是看重名声。 方老爷子三个月前大张旗鼓地认亲,现在方棋突然醒来,如果方家对方棋不闻不问,道德上就说不过去。 方云松一时语塞,旁边的林淑云忍不住道:“小棋,我们接你回来不是为了……” 方棋:“哦,那我走?” “……” 不得不承认,方棋说的是对的。 他们把方棋接回来的首要原因,就是为了掌握舆论的主动权。 所以他们绝不会让方棋“流落在外”,成为别人攻击方家的话题。 方云松本以为方棋是个没有自知之明拎不清的,没想到他居然能看得这么透彻。 反倒是他的警告成了自作聪明,他准备好让方棋妥协的手段也没有了用武之地。 客厅里三人呆住的片刻,方棋已经上楼了,他问了女佣找了一间没人住过的客房,直接推门进去了。 豪华的别墅,哪怕只是一间客房,也比方棋以前住的地方好了不知多少倍,也不怪方云松他们会认为自己目的不纯,毕竟这样大的物质差距,估计没几个人能做到坦然拒绝。 方棋简单冲了个澡,没有任何负担地躺在了客房柔软宽敞的大床上。 期间林淑云让女佣过来送了两套换洗衣服,就放在床头边上,方棋拿了一套换上,完全合身。 面子上还是做得挺好的。 他不由得感到疑惑。 方家从方云松夫妇到方文瑞,对他的态度都是明显抵触,原因自然是那个已经被赶出国的假少爷方铎。 可同样是方家的方振天,却对方铎半点不留情。 真的会有人能为了一个没见过的人,把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孙子赶出国吗? 他想去投胎,是不是找错人了? 还有方文瑞脖子上的印记。 想到那个和恶鬼扯上关系的少年,方棋拿出手机打开了一个软件。 简述问题提交上报,是他的工作任务之一。 提交完他就闭上了眼,汹涌的困意很快就席卷而至。 人间三月,地府三年。 他早就忘了犯困和睡觉是个什么东西,也完全失去了对它们的抵抗力。 方棋这一觉睡得很沉,睡梦中被一阵沉重的撞门声吵醒。 “咚!咚!咚!” 门外的撞击一声接着一声,在沉寂下来的黑夜里,要把人的心跳都撞漏几个拍子。 方棋在黑暗中皱眉,不情不愿地睁眼。 夕阳的余晖已经彻底消失,月亮还没升起,拉上了窗帘的房间里昏暗无比。 门外的声音锲而不舍,撞得愈发急切。 方棋就像个酒店里被打扰了睡眠的普通房客,出门打算制止外面的噪音,不料刚一拉开门,一阵血腥腐烂的恶臭扑鼻,生理上的刺激差点让他直接yue了。 好恶心的味道! 好在他的灵魂已经习惯了这种味道,身体也就适应得快。 他很快找到了声源的位置,就在他斜对面的一间房门前。 借着房间里透出来的光,他能看见那撞门的东西,却又说不出那是什么东西。 只见那东西血肉模糊,从地上跳起,猛地撞向房门,把自己撞成一滩烂泥糊在门上,发出“bia”的一声。 “……” 方棋又是一阵胃部翻涌。 这特么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又看了眼被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