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睡觉吗? 灯关了,本就黑的床底更透不到光,贺嚣往外有光的地方挪了挪,眼睛逐渐适应黑暗。 陆遗星现在睡眠好了些,虽然半夜有时候会醒来,但入睡快。不出十分钟就能睡着。贺嚣耐心地等。 床轻微晃动了一下。 他在翻身,有时候睡不着就会翻来翻去。但这段时间作息规律,……应该是现在还不到他的睡眠时间。 床又晃了晃。 空气有轻微的气息。 又抽筋了? 贺嚣正想出去帮他按摩腿,上方气息重了些,不是那种抽筋发出的气声,是陆遗星有些时候咬着牙齿不肯屈服的声音。 布料摩擦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那吭声带了分服。 他在—— 贺嚣浑身的血往上涌,黑暗的床底成了火海。 他听到轻微的声。 他这个视角看不到,在想象,想象得浑身发疼。 他是不是脚在抵蹭单,有没有踢东西,他有时候会控制不住乱蹬,他是怎么拿手—— 陆遗星的手。 陆遗星拿着钢笔批文件的手,把每颗扣子严谨系好的手,带着青色血管皮肤很薄的手,握拳揍人的手,正在触碰—— 不行。 怎么都不对,差一点。 都怪贺嚣,都怪他成天抱着自己。 脑里出现贺嚣的脸,他不肯妥协,可怎么都不对,妥协了,想着那张混蛋的脸,低骂:“混蛋。” 如果是贺嚣就好了。 他想象是贺嚣,想着他好看的桃花眼,笑起来又痞又帅的样子,那两颗偶尔会露出来的尖牙。 感觉对了。 都怪那个狗混蛋。 狗贺嚣。 他很难过,忍不住唤了声,“贺嚣。” 声音软软地往上勾。 每叫一声舒几分,想着他的脸,他的体温,自暴自弃地喊他名字,声音甚至有些撒娇了。 “混蛋贺嚣……” 贺嚣听到一声声自己的名字,浑身发疼,往外了些。陆遗星另一个手垂落在床边,他克制不住凑近,想闻一闻,鼻息快靠近时,移开。 他克制不住往床上看去。 窗外月光很亮,透了一些在房间,昏暗中带着幽光。骄傲矜贵的青年躺在床上,腿上凌乱覆盖了毛毯—— 贺嚣意识到这一幕心脏跳动起来,他在看陆遗星自…… 他不愿意将那个词和陆遗星联系在一起。 圣洁的月光充满房间,他还怀了他的孩子。 可是没有比高高在上的陆遗星屈服情更美好的事。 这可是陆遗星。 周一他会穿着校服,规整清冷,眸里无波无情,所有人都看着他,没有人敢臆想他。 周五他坐在主席台上,所有人都觉得陆遗星没有七情六欲,独自处在一尘不染的另一个空间。 他西装革履出席会议,高冷傲慢,所有目光都对着他。 他参加宴会,清疏得体,绅士又迷人。 他在开会,袖扣整齐,额发下是光洁的额头,和薄而清冷的五官。 他讲话很稳,寥寥数语,喉结不会滚动,只是有时候生气了,喉结会沉着滚两下,放下戒备喝水时,喉结一下下动着,有时候水会顺着下巴流到锁骨。 多少人想他,又触碰不到,希望能被施舍一个目光。 就是这么一个陆遗星,现在在做什么。 他怀了孩子,肚皮圆滚滚的。 他主动把密不透风的冰壳打开了,把紧密的蚌壳掰开了,把自己身上别人赋予的面纱扯下来,露出汁水丰盈的样子。 他看到陆遗星的腿露了出来,毯子被蹬开了,在床单上难地,呼吸—— 他真蠢,真的,他怎么能放任陆遗星自己来而旁观。 陆遗星想着那张脸,仿佛是被贺嚣触碰,脚上腿上被打上烙印—— 不是! 他吓得打了个哆嗦,差点直接跳起来,被捂住嘴巴:“唔。” 他惶恐又屈辱,眼眶立刻红了,贺嚣亲他的右手,干燥的唇移过去:“要不要帮你?” “我不要,滚。” 贺嚣亲他手指,他羞耻得发抖,那人却笑,按着发抖的躯体:“好不好。” 陆遗星还是说:“你滚。” “可是你自己可以么?” “陆遗星好迷人。” 他干燥的手捉着沾湿的掌心。 陆遗星还是踢他。 “我在,我一直在。” 贺嚣亲他发间,慢慢往下,“你喊我我就会出现。” …… 终于,平复了下来。 枕边早已泪湿,陆遗星咬了咬牙,抬手打他巴掌。 贺嚣凑过去亲手掌。 他吓得缩回手。 贺嚣嘴唇靠近他的唇。 陆遗星避开。 他不要尝。 他不要脸还想带着自己不要脸! 贺嚣在他的目光下,手指擦去嘴边的东西。 陆遗星:“你还可以再不要脸吗?” “可以啊。” 他伸出殷红的舌尖让他看。 陆遗星脑里轰地一声,有什么炸开。他抱着被子,羞辱让他睫毛湿了,忍着泪不让掉落。 他从没经历过这么羞耻的事,如果让他一头撞墙也愿意。 贺嚣拿湿巾帮他擦手,又擦去,床单上倒没什么,明天再洗。 陆遗星已经尴尬到极点, 可他还像正常人一样。 陆遗星:“我讨厌你。” 贺嚣挠他鼻尖:“你不是一直讨厌我?再讨厌我,我不也还是住了这么久。” 他跟没事人一样。 陆遗星的羞耻淡了些。 “喝水么?” 贺嚣说着开灯。 “不要开。” 贺嚣开了床头小灯,喉结攒动。 陆遗星眼眶一红,忍着眸里的晃动:“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 “怪我,我混账。” 他哄着,“这没什么,我也会,人之常情。” “我不会。” “嗯,你不会,等宝宝出生就好了,我不会觉得你屈服望。” “我本来就不是那种人。” 贺嚣抱着他擦眼泪,好笑,“这有什么?” “我从来不那样,很少。” 结果最丢人的一次就被他发现了。 “都怪我。” 贺嚣拍拍他的背,“给你说我的糗事,比你严重多了。” “你没经历过青春期偷洗内裤被爸妈发现么?” 陆遗星摇头。 贺嚣叹气:“说来丢脸,我当时才十五,晚上做梦,醒来尴尬跑去洗,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你想一大早就洗内裤,还能是什么?” “早上他们看我的眼神都是家里小孩大了的调侃。” 贺嚣想起来也耳尖通红,笑:“很丢脸,是吧。” “你再怎样还有我当年丢脸?你起码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