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杨守归。 杨守归脸上还有被淳于邯楹打的鞭痕,没有完全结痂。 杨守归顾不得身上的伤,连忙上前抱住许卿湖,声泪俱下,道:“阿哥,你终于醒了。” 许卿湖毫不犹豫地将她推开,杨守归惊诧道:“你怎么了阿哥?” “我不是你哥,我是尹安太守许卿湖。”许卿湖穿上靴子,道:“你往后不必在我府上。” 杨守归:“可是我一直都在等你,我们之间还有婚约,过了中秋我们就要成亲的,你全都忘记了吗?” “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任何婚约,”许卿湖不近人情道:“我早有心仪之人,你在涵南救过我一命,我可以保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明日一早我就派人护送你回临州,往后不必出现在我跟前。” 说完许卿湖就要出门,杨守归从后面抱住了他,道:“我不要钱财,我想要的是和你在一起。” 许卿湖嫌恶地掰开她环在自己腰间的手,冰冷道:“同样的话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许卿湖前后态度变化如此之大让杨守归措手不及,她以为许卿湖只是寻常男子,没想到他竟是尹安太守,而今他记起了从前的事情,全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杨守归哭得伤心,萧红香闻声而来,见她如此难过,萧红香还以为是许卿湖辜负了她。 萧红香劝说道:“锦侯,这姑娘是救过你性命的,你怎么还把人惹哭了?” 许卿湖:“我说过了,可以保她后半辈子无忧。若是因为这个就要和她成亲,我倒宁可死了。” 话音一落,外头闷雷作响。 萧红香被这雷搅得心头一震,以为是老天爷看不过去她儿子的忘恩负义,她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责备道:“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你怎么能轻易地就把死挂在嘴边?你这不是在诛我的心吗?” “我已经和人许下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今生今世,都不会变,”许卿湖宝贝似的握着悬挂于腰间的银铃,心头一狠,道:“不必等到明日了,豹子。” 管豹:“我在。” 许卿湖吩咐道:“你去拿些银子给她,然后找个镖局的人护送她回临州,即刻出发,不许耽搁。” 杨守归哭得梨花带雨,眼睛都肿了,可是许卿湖却丝毫不为所动。 萧红香满面愁容,她早先就着急许卿湖的婚嫁大事,可是这么多年都迟迟没有动静,如今都快要而立了,还是没有动静。 今日水汜把杨守归带回来时,萧红香还以为此人是许卿湖的红颜知己,虽然这丫头出身不好,但萧红香想着,只要自己喜欢,把此女纳作小妾也是好的,没想到人家姑娘有情,她儿子却无意。 大雨突然而至,闷雷声更是没有停过。 萧红香道:“外头下这么大的雨,人家姑娘还受着这么重的伤,明日再走也不迟啊。” “即刻就走。”说完许卿湖就撑开伞准备要出门。 萧红香忧心道:“锦侯,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去找一个人,”许卿湖顿时茫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人,“一个,很重要的人。”****许卿湖徘徊在曹错所居住的宅子外头,迟迟不敢去敲门。 雨势越来越大,即便撑了伞,许卿湖的衣衫还是被雨浸湿许多,靴子也沾了些许被雨溅起来的泥。 雨腥气很重,曹错患有咳疾,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关好门窗。 “咳——咳——” 许卿湖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咳嗽声,他循声望去,只见从石板路那边走来的曹错。 曹错手里还拿着几副从大夫那儿拿来的药,看到站在宅子门口的许卿湖,曹错愣了一下,随即走上石阶,收了伞,和许卿湖一同站在屋檐底下。 曹错犯了咳疾,浑身都乏,不愿再费精力和他争锋相对,语气和缓了许多,客气道:“这么晚了,许大人前来是有何要紧事吗?你已经抓到柳……” 话音还未落,许卿湖就倾身抱住了他。 曹错被他突然的举动惊得手里的药都掉在地上了。 “你,你这是做什么?”曹错缓过神想要推开他。 许卿湖把人抱得更紧了些,低声道:“对不起,曹知远。” 曹错被他抱得有些喘不上气来,道:“你先放开我,我喘不过气来了……” 许卿湖这才松开他,随后捡起掉在地上的药,掸了掸上面的污水,许卿湖道:“从前的事,我都记起来了。” “正午姚何已经前来说过此事了,”起风时曹错又咳了好几声,道:“有什么事先进去再说吧。” 曹错把药给了侍女煎,随后把伞撑开,抖了抖上面的落雨然后放在地上晾着。 许卿湖随他一同进了屋,曹错点燃了油灯,然后靠着木椅的扶手盘腿坐下,看上去十分懒散。 许卿湖坐在他的对面,曹错脖子上还有昨夜被许卿湖掐过之后留下的痕迹,都已经变成了青紫的淤痕,非常抢眼,许卿湖都不敢往他脖子上看。 曹错手撑着下巴,漫不经心道:“你不在府上陪着你未过门的妻子,怎么反倒有时间来这儿了?” 许卿湖立马反驳,道:“她不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和她从来就没有过婚约,之前我也以为我和她是有婚约的,可我一点儿印象都没有,直到今日我才知道是她诓我的。” 曹错轻笑了一声,道:“我这么狠毒,你就不怕跟我待在一起会有性命之忧吗?” 许卿湖自知有愧,也觉得后悔不已。 “那些是我脑子不清说的混账话,你别记在心里,”许卿湖倾身往曹错那边靠,握着曹错的手,贴在自己胸口处,柔声道:“你要还是觉得气不过,就骂我一顿打我一顿,我绝不抱怨,你别自己憋在心里。” “……” 借着灯火,凑近之后许卿湖才看见曹错发间的白发。 他今年不过才二十一,竟然生了白发。 曹错抬眼看着他在灯火映衬下眼波流转的眸子,道:“原先是有些气不过,现在没有了,你也不是第一次这么羞辱我了。” 曹错忽而自嘲地笑了笑,道:“你最初把我从山上带回你府中,就是把我当成畜牲看待的,如今只不过是又重复了一遍从前做过的事情,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看到曹错发间交错的白发,许卿湖突然一阵鼻酸,实在忍不住的时候他才别开脸去想躲过曹错的视线。 许卿湖垂下头,眼泪一颗接一颗地掉落在桌案上。 曹错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看到桌案上晕开的水渍他才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曹错:“许卿湖,你……哭了吗?” “……” “你哭什么?” “我对不住你,”许卿湖头埋得越来越深,悲哀道:“我不该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