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姐姐,希望她再快一些来带她走。再不济,就让山里的妖怪把她吃掉好了,吃得一根头发也不要留在这个世界上。 再次回复意识,她人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不用在意我的,离婚吧。”她再一次乞求双亲。 “大人有大人的考虑,这不是你该操心的。”父亲皱着眉头说。 “好过分,你就那么想看妈妈流落街头吗?”母亲怨愤地说 她分不清那一刻的感受是愤怒还是悲哀。整个住院期间,她一句话也没有说。 悠在电话中向双亲哭诉,第二天,奶奶就来藤泽接她去里见村。 “彩酱啊,有什么不开心的,在乡下的田野边跑几圈就全都好了。” 两位老人尽己所能地关爱她。他们像脚下的大地一般质朴,像这山林间的溪水一般欢快。她有一种再次活过来的感觉。 一直待在这里,待在祖父祖母身边。正当她这么决定的时候,祖父病倒了。 并不是什么突发的重病,只是老了而已。两位老人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正在衰亡。她不幸地目睹了整个枯败凋零的过程。 所有她爱着的人都会以死亡的方式与她告别么? 与哥哥懵懂的告别,与姐姐不曾相见过的告别,与爷爷奶奶绵长而痛苦的告别。 “我也想去你们的世界,我不想独自一人。” “那么小的孩子在说什么呢。” “你的人生还什么都没有开始呢。将来能让你乐在其中的事多得数也数不清哦。” “就算现在没有,只要一直活着并等待下去的话,一定会遇到的。” “如果一直没遇到,你再在最后向我们抱怨好了。” 于是她怀揣着那一点微弱的希望,等待着,等待着,等待着。 直到有一天,那个少年携着阳光的温暖,雨露的恩泽突然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她像凌霄花、夕颜、冬虫夏草,攀援他缠绕他在他身上扎根,依附着他给予的快乐为活。 等回过神来,已经没法离开他了。就像母亲没法离开父亲一样。 这样下去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如果某一天幸村改变了或者离开了,她又该怎么办? 迷茫不安之中她攒够了钱,她终于可以将姐姐的遗骸从那座阴森的后山接到里见村了。 虽然姐姐与祖父母还有哥哥都没有见过,但她相信他们一定可以相处得很好。 时隔多年,她再次找到卡斯特老人。 “想不起具体的位置也没关系,请大概告诉我一下吧。是在山脚还是山腰?当时您是从哪条路去的?” 老人满脸的羞惭愧疚。 如果到了这一步还没意识到哪里有问题,她未免也太迟钝了一点。明野向她泛开苦涩的笑容。 “拜托了,我想知道真相。” “彩小姐的姐姐……是悠夫人选择不要的,当时在医院就……就已经处理掉了。” 老人不住地抹眼泪,而明野本人反而一滴眼泪都没有。该怎么说呢……意料之中吧。她也说不上堵在心口的那一团浊气是什么,只觉得很累很累。 她想远离一切,独自一人待一段时间,没想到幸村竟然会找来。 三月的清晨乍暖还寒,天才蒙蒙亮,幸村就乘上了今天第一趟开往里见村的巴士。 一路上,高楼大厦逐渐变得低矮稀落。不知过了多久,汽车拐上一条岔路。透过蒙着一层薄薄尘土的车窗玻璃,一副与看惯了的城市风景所截然不同的春日山村图景尽数展现在他眼底。 灰黄的车道崎岖不平,排列整齐的农田自车道两边一直延伸到远处山脚下,郁郁葱葱的群山连绵不绝,呈一个封闭的环形将里见村封闭在其中。 水田里的庄稼还未开始发苗,远远看过去仿佛一片海洋,零星的几座低矮屋舍小岛一般漂浮在其中。 巴士在终点站停下。 一下车,混杂着泥土青草气味的凉风扑面而来。 站台粗糙地搭着一间小木棚,用来供人休憩的长凳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旁边的站牌锈迹斑斑,已经不太能看清写着什么。明显歪斜的电线杆之间,黑色的电线分割着蓝天。 确认了方向,幸村拐上一条小路。 不多时,农田逐渐被茂密的植被取代,空气中的水分也开始充沛起来。幸村踩着松软的天然草地,在枫树林中穿行而过。 里见村有一片天然湖,紧挨着湖边建着一家民宿,明野的祖父母曾经营着它。 当看到被碎石细砂分隔开的湖岸与湖水,幸村禁不住加快脚步。很快的,纯粹出于大自然之手的里见湖整个呈现在他眼前。 阳光下,它犹如一大片泛着波纹的翡翠,美轮美奂。 民宿前门大敞。幸村轻声说了一句“打扰了”,便走了进去。 屋子显然有了一定年头,至少在大正时期就已经建成,看得出经过翻新。 也不知道这里都经历过怎样的繁忙和温馨,但现在已经变得一片荒芜。 庭院的杂草没过膝盖,依稀看得出干枯的池塘和花圃的形状,围墙边有颗高大的银杏树,在春天的暖风中抽出了嫩芽。 T字形的檐廊后,是一扇扇紧闭的障子门。 幸村从包里拿出那张照片,比照着眼前的场景,找到了明野和她的祖父母拍照时的位置。 他站在当时的小明野的面前,对着谁也不在的杂草地发呆,像是想要与当时的少女对话。 “精市……” 身后传来一声讶异的呼唤,恍然间好像是照片上的明野在叫自己的名字。 转过身,看到了才两天不见就怀念得不行的她。 她身穿粉蓝色的针织罩衫和白色长裙,手里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购物袋。明明是再常见不过的打扮,看在眼中却心动莫名。 “那个……” 她好像有些不知所措,哗啦啦从购物袋掏出一个炒面面包。 “饿吗?吃一个?” 阳光微暖,幸村和明野迎着倾目而下的阳光坐在檐廊。 “不是有意要你担心的,我只是想来这里住几天,等我冷静下来就回去。” 幸村温声说:“我也没有责备你的打算哦。只是想来陪着你。” 明野失笑,“还真是……不管我躲在哪里都会被精市找到呢。” “虽然我很喜欢这种说法,我能想到你在这里是有原因的。” 他将那张照片递给明野,她很快想起拍摄这张照片时的事。 “啊,是那个时候……” “初二的四月,也就是我第一次出现在你们学校附近的两个月前,我从荻野老师那里看到了这张照片。” 明野难为情地撇开目光,“那个……你送的《白痴》我看了。” 从看到照片上的纳斯塔西娅的第一眼,梅斯金公爵就对她生出了特别的感情。自此两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