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接受起来。 责任全在他这个部长身上。如果他能有这边的他的坚定,尽早决定手术…… 同样面对着以将来人生为赌注的豪赌,为什么“精市”没有迷茫那么久?就因为住院期间每天都有女友陪伴?不,和这种事没有关系。 实在睡不着,他起床在书架找书看。 犹豫片刻,目光转向了陀翁独占的角落。这位文学天才中的艺术鬼才,作品伟大归伟大,却太过晦涩难懂。喜欢在故事里连着插|入一长段哲学宗教观点,或者絮叨又意味不明的心理独白,拿来助眠正好。 当他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的确晦涩难懂,可一旦对上电波,又会成为这些饱含魔力的文字的俘虏。本来打算助眠的幸村越看就越是沉浸其中,一目十行地看完最后一个字,他才被允许阖上书页。 晚风透过洞开的窗户吹拂在他身上,惊觉额头已经渗出冷汗。 《白夜》—— 孤独的、终日与自身幻想为伴的男主人公,某天邂逅了一位姑娘。姑娘苦等着分别已久的恋人,但一直没有得到当初约好的回音,昔日恋人或许已经变心。 主人公与她一见如故,爱上了她。 姑娘感动于他热烈而坦率的爱意,答应了他的表白。可才小片刻,她忠诚的恋人回到了她身边,她也就此离开了他。 她的存在短暂地照亮了他的世界,她的离去让他的世界永远地失去了光亮和色彩。可是…… ——主啊!那是足足一瞬间的幸福啊!难道还不够一个人受用终身吗? [注1] 台灯下,深色的硬装书壳沉默地注视着他。 幸村摇了摇头,将书插回书架。 这世上不存在什么“预兆”,只是巧合罢了。 随手再翻出一本美国小说,但这次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明野的身影和话语充斥在他脑海每一个角落。 如果说他对她的执着情有可原,那这边的他又是为什么?就因为一张照片特意跑到另一个学校守人,这不是他干得出来的事。 幸村披上外套,去往书房。 黑夜中,隐约的灯光从书房门缝透出来。轻轻敲了敲虚掩的房门,得到同样轻声的回应后他才打开。 明野还是入睡前的打扮,只是随意束在后背的粉色长发有些松散。两人怔怔望着彼此片刻,几个小时前的道别多少有些不欢而散,但她望过来的目光依旧亲切。 她突然向他笑了,不可思议地,气氛从紧绷变为松缓。 “睡不着吗?幸村君。” “啊。你在看什么呢?” 她在看一沓被小心保存起来的画册。幸村没看几张就蹙了眉头——这些画缺少人物。 “精市他画不出笑着的我。有一阵子他十分在意,可最近好像又放下了。关于原因幸村君有头绪吗?” “我也想不明白。”他说。 “你说的那张照片,能给我看看吗?” 她依言为他找来,补充说明了关于这个世界的他画不出满意的人物画这件事,并展示了那副描绘着大熊座故事的画。 幸村对比着照片和画上的卡利斯托,突然就明白了“精市”对这个少女的执着从何而来。 对于一个成长过程一帆风顺的13岁小孩来说,全国三连霸的压力还是太大了一些。 第一年虽然拿下冠军,但过程并不轻松。长时间的焦虑以及习惯性的压抑,让他的负面情绪拐了个弯,以“画不出饱含人性的人物画”这种事体现出来。 ——我不理解苦恼的人是什么模样。 ——谁来告诉我,深陷苦恼的人应该怎样与苦恼着的自己共处? 每一次说着“我画不好人物画”,都是在向家人、长辈、同龄人们求助。但从来没人能听懂。 直到见到照片上的女孩。 显然她在苦恼中不得解脱,但仍然努力地朝着镜头展露笑颜。在她身上,有着他最想知道的答案。 她是穿破阴云的光芒,是比什么都更能支撑他、鼓舞他、温暖他的存在。 ——这就是他在无意之间失落的、心爱的恋人。 一切的谜题都解开了。 “幸村君?” 他现在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呢?她担心地望过来,近乎屏息静气,好像就连呼吸都会让他受伤。 “彩……再给我说说你和他之间的事吧,越详细越好。” “我知道啦。嗯……该从哪里开始讲起呢?” 然后他们聊了一宿。 晚上不睡觉的后果,就是白天完全忍不住睡意。 幸村首先不愿别人看到她的睡颜,其次也不可能让别人看到自己伏在课桌上打瞌睡的样子,所以两人又逃课了。 颇有默契地来到屋顶庭院,他关好大门。 “好,这样就没人会来打扰我和彩了。” “你又想做什么?” “可以给我膝枕的吧?” “没有那种东西。” “但我会睡不着的。” “这都睡不着说明你并不困,不要睡好了。” “可我再不睡的话,好像随时都要倒下了。” 明野:………………………… 一阵好漫长的沉默,最后,她表情复杂地憋出一句毫无威胁感的威胁:“……你最好是。” 如愿得到了膝枕,幸村简直收不住得逞的笑意。 对于怎么向她撒娇耍赖装可怜这种事,他好像开始无师自通了。 明野在有遮荫的长椅坐下,开始除去鞋袜。感觉到幸村大刺刺的目光,她红着脸瞪过来。 幸村笑得坦荡:“我要是移开目光,反而很奇怪吧?” “……不愧是与害羞无缘的家伙。” “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每次我害羞都会想办法让你更害羞。” 明野陷入沉思,好像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东西。 “而当我表现出害羞,则是我想在你面前显得沉稳一点。因为那种时候,我已经激动得想抱着你转圈同时不停地叫你'彩酱'了。” 小片刻,她温柔地嘀咕了一声:“笨蛋……” 她垫高了膝盖,招呼他过去。幸村这才明白她除去鞋袜是为了让他躺得更舒服。 “谢谢,彩酱。”他在她腿上躺下,笑着感叹:“你真好。” 她难过地垂下目光。幸村知道,这边的他一定也对她说过同样的话。 “睡吧。”她催促。 她的手掌轻轻搭上他额头,小指和无名指既不会压到他眼睛,又很好地为他遮挡了白日里刺目的光线。 眯了一会,幸村果然越来越清醒。 他轻轻拿开她盖在他眼睛的手,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她的手很小,小得可以被他整个包拢。略微有些骨感,让人心疼。但很暖很柔软,像一朵被太阳烘得暖融融的云。 他以最轻的动作将之放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