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拉皮卡整理了一下桌上的文件资料，最后抽出了一页纸。 是一份以年份为顺序的死亡人数名单。 “上面的死者，都是这个教派的信徒。” 能够很明显地看出，自四年前开始，信徒的自杀率就在逐渐攀升。 “很少有人能发现这个疑点，一方面是信徒人数涨得太快，另一方面……据说前去调查的人，到最后，全部都加入了永天流。” 无一例外。 “……真是恐怖啊。” “什么？” 妮薇又拿起了一旁的照片，这次的这张是永天流成立时干部人员的集体合照。 “我们假设这个团体没有通过'洗脑'强行改变信众的思想，他们真的都是被教祖，或是教内的某个存在感召才加入的话，酷拉皮卡，你也应该知道改变一个人的观点有多困难吧？” 若教团内存在能够改变人认知和思想的念能力者倒还罢了，但考虑到那名自杀忍者的遗言，妮薇更倾向于教团内存在着一名，他们难以想象的，某种意义上异常棘手的存在。 “打个比方吧，尼特罗会长，虽然他平时看上去玩世不恭，但确实具有非常奇妙的领袖魅力。” 最直观的例子便是被他的性格吸引，聚集在协会中的各色奇人，包括十二支在内。 即使是帕里斯通，他也在以自己的方式尊敬这位老人。 “我所认识的金前辈，甚至小杰，也是这种类型的人。当然，你可以说库洛洛·鲁西鲁也具有独特的领袖魅力。” “……但这毕竟是少数。” “是的。” 无论是会长，金，小杰还是库洛洛，他们身边聚集的后辈，伙伴，部下也依然拥有自己的坚持和个性。 和“信徒”不一样。 “同一个宗教下对教义认知不同都有可能产生不同的流派。” 曾经的立川永天流就是最好的例子。 “但……真的有可能会出现这种短时间内彻底抛弃过往信仰和坚持，迅速建立新信仰的情况吗？” 如果真的有这样奇妙的存在，那么他必定是稀世难遇的“圣者”，抑或是独一无二的“魔罗”。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只是现在，看着名单上逐年增加的自杀人数，妮薇觉得出现了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唉……” NGL的奇美拉蚁还没彻底解决，日之国这个新兴宗教又是个放着不管很可能爆炸的隐患。 原本他们只是想调查火红眼的去处啊！ “我认为，在彻底调查清教团的背景之前，还是不能轻举妄动。” 同为职业猎人，酷拉皮卡当然知道妮薇在发愁些什么。 “我们的身份亮得很明，是经由巴特拉引荐前来的教团寻找合作机会的客人，或许可以借着这点深度接触一下教祖和骨干成员们。” 他将剩下的情报资料逐个摊开，开始耐心地与少女分析起局势来。 一讨论起工作，少女很快就从巨大的压力中走了出来，开始专心思考应对的方法。 但另一方面，少年却又渐渐跑了神。 妮薇低下头的瞬间，看着少女低垂的眉眼，达尔玛那一日的话又唐突地跳入他的脑海中。 葬礼已经结束，还在丧期的妮薇穿的衣服颜色都以黑白为主，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 和过往她的穿衣风格完全不同。 而且与其说这是穿衣风格，不如说，妮薇·加西亚似乎在遮掩着什么，连与人的肢体接触都变得少了。 到达机场的时候就是这样，下车时少年按照平时的习惯给她开了车门，但手触碰到妮薇胳膊的瞬间，他感受到了对方一瞬间的僵硬。 其实那一日，达尔玛离开后，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忽略了什么。 妮薇承认自己遇到了库洛洛·鲁西鲁，却没有说明白到底是谁导致她与本家失去联系整整七天的。 “说来，在贪婪之岛找到除念师的人，是西索吧？” 妮薇翻阅资料的动作停了下来。 “是的。” “除念成功以后他们决斗了？” 只有这一个理由能够说服魔术师，让他心甘情愿为库洛洛办事。 妮薇撇撇嘴：“没有，哪会有这么好的事，库洛洛那家伙当然逃了。” 话音刚落，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抬起头。 “你问这个干嘛？” “有些好奇罢了，毕竟我之前也跟西索合作过。” 酷拉皮卡的表情很平静，但妮薇却觉得，自己像是被对方看透了一般。 “所以导致你失联七天的人并不是库洛洛，而是西索，是吗？” 没有试探，非常直接了当的问话，却轻而易举地断掉了少女的其他退路。 屋内忽然陷入了沉寂。 只能听到飞艇隐约传来的，机器的轰鸣声。 自回家以来一直苦苦维持的假象，终于在此刻碎裂。 妮薇往后一靠，歪着头看着酷拉皮卡，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 “……是又怎么样？” “抱歉，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大家都很担心你。” “是吗？我还以为我伪装的很好。”抚摸着袖口的扣子，少女苦笑起来。 “看来还是不能对自己盲目自信。” 其实妮薇确实伪装的很好，但在关心她的人眼里，越正常，反而是越不正常的体现。 “是你协助库洛洛逃跑的？” “是啊。” 她承认得如此爽快，爽快得让少年抿了抿唇：“你明知道这样做会触怒西索，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概是报复心态吧，毕竟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耍别人。”妮薇揉了一下眉心，笑了起来。 “还有就是，我忽然有些厌烦了。”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妮薇站起身，背对着少年。 “忽然觉得活着也怪没意思的，就顺手测试了一下自己。” 那种憋闷的，在迷宫中无法找寻到出口的绝望感又一次弥漫在了少女的心里。 “结果，我发现自己真的是个很无可救药的人，就崩溃了。” 然后就这么跌入了陷阱，成为了魔术师和某人的饵食。 “不过放心，我现在心态已经调整好了，不会影响计划的。” “……对不起。” 妮薇有些自嘲地勾起嘴角：“你道什么歉啊？” 她抱紧双臂，垂下头，控制着自己不要转身去看少年。 “好了，既然把话都说开了，那我现在能休息了吗？在到达日之国之前，得先调整好状态。” 毕竟他们很有可能在那个地方遇到新的，棘手的敌人。 “……拜托了……！” 酷拉皮卡没有再说什么，无言地退了出去。 听到关门声传来，妮薇也没有转过头，她只是紧紧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