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一怔,然后笑笑,“对,我这还有点没太适应,你看吧。” 时诀静静坐着。 她说,她有点没太适应…… 那他呢? 时诀看着眼前吃饭的人,看久了,居然有点陌生感。 他明明记得之前在华都的时候,她晚饭好多次都只是在便利店随便拿个牛奶和三明治…… 原来早饭要吃这么讲究? 时诀思维发散,他真的了解她吗? 他开始在心里计算,距离他们第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一年多了,他们真正在一起相处有多久?除了确切分别的九个月,光在华都的三个月里,都还要减去他时常请假的时间。 这么一想,时诀眼眸微敛……满打满算只有一两个月?就到了这种地步?他一夜未眠,大早上六点多,在一座陌生城市的出租屋里,坐在床边,盯着她吃早饭。 徐云妮吃饭吃到一半,觉得有些静,她看向时诀,他人定在那里,目光像朝着她又像穿过她,在那发呆。 她没出声,接着吃。 等时诀回神的时候,徐云妮桌子都收拾好了,她坐在桌旁,叠着腿,一手拄着脸,安静地看着他。 时诀就感觉时间像跃迁了一段似的,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看旁边,又看看她。 这样多久了? 他是不是要说点什么? 他还愣着,徐云妮先开口了,她问:“要再想一会吗?” 时诀一顿:“想什么……” 徐云妮:“不知道啊,人生?哲学?” 时诀皱眉:“啊?” 徐云妮托着脸颊,看着他还有点懵的脸,轻声说:“班长,我上小学的时候,有一次我妈带我去参观画展,我没太看懂,后来我妈又带我去了这位画家的谈话会,他给我们讲了自己的创作思路,但我听完更迷糊了。” 时诀看着她,依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他的注意力都在她的手指上,那细长的小拇指在说话的过程中,稍微拨弄了一下唇角。 徐云妮接着说:“最后,我妈跟我说,这世上有一种人,他们有自己的小世界,有自己独特的感受世界的方式。” 时诀看着她手背连接小臂的那一处弯折。 她掌面长,那角度很耐看。 她接着说:“……那就是艺术家。” 话音刚落,时诀像过电了一样,眼底一抽。 “……什么?”他皱眉,“你说什么?” 徐云妮感觉,她前面说的内容他基本都没听,就单单那一个词,就让他条件反射般被刺激到了。 “我不是艺术家。”他说。 徐云妮:“嗯。” 时诀顿了顿,问:“徐云妮,你很了解我吗?” 徐云妮歪过头,认真思考了一会,说:“不,你还是太神秘了,班长。” “神秘?” “对我来说,您就像马里亚纳海沟一样深不可测。” “……海沟?” “对,”徐云妮笑道,“你还会唱海妖的歌曲,诱惑过往的船员。”他没说话,她看着看着,又改了口,“不,这么说不对,这是人类的说法,其实真相是……贪婪的船员,为了一己私欲,闯入了你的领域。” 时诀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他不想说,他只想听她说。 徐云妮的声音不急不缓,那么平缓,那么温柔,很像老式收音机里给孩子们讲故事的磁带录音。 她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像晨露,像清晖,将她周身罩着一层雾气似的,朦朦不可真视。 时诀不知不觉中,站了起来,他走到她身前,垂眸看仔细。 徐云妮抬起头。 “……班长?” 其实,时诀没想过,会是这样。 他觉得,就在华都的时候,那种程度就可以了,她正直善良,稳定又独立,他会对她很好,他们会有各自的空间,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一直到他来之前,他都是这样认为的。 他真没想过,会成这样。 他的脑子又胀又乱,眼睛酸到发涩,迷迷茫茫间,很想要接吻。 徐云妮:“班长?” 但他一身烟酒,一身汗,难受得要命。 徐云妮:“怎么了班长?” 他说:“我要洗澡。” “……啊?”这话题跳跃得太快了,徐云妮一愣之下,点点头,“好啊,你洗。” 时诀去行李包里翻了衣服,然后进了洗手间。 徐云妮起身,把周围没太理好的地方,又整理了一下。她看他拿着背心进去,就把空调打开了,然后拉上窗帘。清晨的阳光本就不亮,这么一挡,又暗了一层。 时诀洗澡很快,跟在SD时差不多,五六分钟就出来了。 他拿着毛巾,坐到床边擦头发。 徐云妮说:“你休息吧,下次别熬了。” 时诀说:“我不困。” 徐云妮心说眼神都发直了,还不困呢。 她说:“行,不困就开会吧。” 时诀:“……开会?” “嗯,”徐云妮拿来笔和本子,敲一敲,“关于709室的物资补充高级别研讨会,与会人员,我,你。” 时诀已经习惯了,在徐云妮说有些词的时候,两耳自动漏风。 他把毛巾扔一旁,躺倒在床,两手手指插在一起,盖在眼睛上,长长呼出一口气。 “不想开……” “那你要睡觉吗?” “不困。” “那你想干什么?” “徐云妮。” “嗯?” “你亲我一下吧。” 徐云妮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他低声说:“你亲我一下,我就开会。” 徐云妮听傻了。 他又问:“不行吗?” 没说不行。 徐云妮走到床边,他的手掌依旧盖在眼睛上。 “这是什么要求啊?班长。” 他闻言,手抬起来点,目光淡淡的,语气也淡淡的。 “你不是说你为了‘一己私欲’找上我吗?我看看你的‘欲’在哪儿呢。” 可见,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说。 徐云妮哑然片刻,问:“亲哪儿啊?” 他说:“你自己挑。” 徐云妮有点后悔没在他挡着眼睛的时候过来,她多问了这两句,他的手就拿开了,换成枕在脑后。 徐云妮走了半步,又停下,说:“你把眼睛闭上。” 他很听话,闭上了。 徐云妮站在床边看,他刚刚洗过澡,面容整洁,五官俊美,这样闭着眼睛,浓密的睫毛使眼线看着更为清晰流畅,他穿着昨晚视频的那身,黑背心和黑色棉麻长裤,但现在可比在手机框里真实多了。 简直像个睡美人一样。 徐云妮放下笔记本,俯身,两手撑在他身侧。 时诀感觉到身旁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