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一时没能回嘴,咬了下?牙。 她照顾过兰姈多年,对她的脾气秉性也算有些了解。 兰姈素来清冷,一副美貌经?年淡然无情,除去?当年总是死缠烂打的齐国公?小公?爷,甚少见?她对谁急赤白脸过。 如今她忽然又?撂了脸色,婉月不明?情况,瞪着她款款离去?的身影,本想跟前去?继续讥讽,玉裳一把伸手挡下?了她,冷冷看着她道:“姑娘当年待你不薄,你要还有良心,就少在她面前晃。” 话音一圃,玉裳厌恶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婉月唇角狠狠抽了抽,想起?以前郑祎最疼她的时候,她们都是不敢同她顶嘴的,现在柳茵茵来了,她们反倒是硬气起?来了。 婉月治不了柳茵茵,便想着把气撒到旁人头上。 她对着兰姈与玉裳的背影冷哼了一声,冷冷心想,走着瞧! -- 第二日?,兰殊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醒来,回想昨晚,多少有些借酒浇愁。 兰殊安静坐在床边,迷迷瞪瞪地揉了揉太阳穴,反思了会,扪心自问,前世的那些伤心事,这一世,都不会再发生了。 她不该为了那算不上过去?算不上将来的记忆,如此消沉。 有这精力,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拉拢秦陌,让他?在姐姐和离的时候,多给她撑腰。 想到这,兰殊忽然一顿,如遭雷劈。 她昨天,除了借酒浇愁,好像还干了点多余的事——诸如暴露真实内心,恨不能掐死秦陌一类。 以及骂他?王八蛋,气得他?承认自己是王八蛋一类。 兰殊方?才自我开解好的神色,一下?变得同见?了鬼般。 她猛地揉了揉面皮,僵在了床头,目光飘忽着,从房梁游到了床底,又?游移回天花板上。 盯着那处发了好一会的呆,最终,决定抱有一分?侥幸。 秦陌,应该不会和一个醉鬼计较吧。 要她肯定就不往心里去?。 但他?,不好说。 不管,装作什么都不记得,他?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兰殊心一宽,整个人又?活了过来,眼看着窗台被秋日?的晨光照亮,兴致勃勃上前,推开了窗。 迎面,却是少年禀姿站在院内,如画的冷淡眉眼,“醒了?” 兰殊:“......” 来了,来了,秋后算账了。 兰殊脑袋里嗡地一声响,站在了窗前呆立,迟疑着,是出门认错,还是转身逃跑。 秦陌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的脸红了一阵,又?白了一阵,鼻尖不由?逸出了一丝冷笑。 少年并没有提昨晚的事,只是一字一字告知她,后日?清晨去?公?孙府的思邈堂报道,每月的双数日?子,到公?孙府听讲。 兰殊怔忡了会,眨了眨眼,似如大梦初醒,又?是惊意,又?是喜意,唇角不由?浮出了一丝笑纹。 那笑纹逐渐加深,照得秦陌恍了会神,只见?崔兰殊笑吟吟地转身出了门,朝着他?跑了过来,一双眼睛明?亮的,就像掉进了鱼筐里的猫儿。 -- 第二天,一大清晨。 秦陌坐在永安楼的窗台边,凝望着秋水之上尚未挥散而去?的晨雾,再回想起?少女令人动容的笑靥,只觉得嬉皮笑脸,像是昏君身旁助纣为虐的老太监。 崔兰殊为了报答他?,又?决定助他?一臂之力,信誓旦旦要帮他?斩情关。 她一开口便问及他?近日?可有和卢尧辰单独相处过。 秦陌登时失了声。 他?好像有一阵子,没有记挂四哥了。 兰殊见?他?神色微变,还以为他?碰了钉子,开解道:“你这样他?哪会知道什么,你得主动些,至少给他?一些暗示呀?” 而后崔兰殊就开始给他?出馊主意,道是卢尧辰很?爱下?棋,每逢一五十都会去?永安楼下?棋,正好他?明?儿个休沐,便撺掇着他?来偶遇。 秦陌一开始心里是有些莫名排斥的,他?想什么时候表达心意,他?要怎么用心,都是他?自己的事,犯不着她操心。 可他?那会儿盯着少女殷勤的脸,不知怎得,脑海里就闪过了她催促他?娶乌罗岚,不介意和人共事一夫的模样,鬼使神差,少年咬牙道了句好。 后来一回想,秦陌亦忍不住觉得自己这口气怄的稚气。 然后便得到了崔兰殊丢给他?的一张早膳清单。 今儿一大清早,永安茶楼的靠窗处,多了一个十分?俊俏的少年剪影。 秦陌听了兰殊的千叮咛万嘱咐,天不亮就来了茶楼里。 可直到清晨的第一抹斜光洒入窗台,少年打眼往窗外望去?,不见?卢尧辰的只形片影。 他?遵照着兰殊提供的早膳单子,一早点来的样样早膳,倒是渐渐上了桌。 待得天色大亮,楼梯口,款款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轻盈脚步声。 兰殊提裙走上了台阶来,左顾右盼,“卢四哥哥还没来吗?” 秦陌微一摇头,只见?少女礼貌问候完,走上前来,垂眸盯向?了桌前那道金桂玉兔软酪,逐渐笑开了花。 秦陌询问道:“四哥什么时候会来?” 兰殊坐上了桌,闻言温声道:“这个......等他?想来的时候,自会来的?” 秦陌眉头的青筋一跳,抽了抽嘴角,“那你让我一大清早过来等?” “这不是怕你们错过了吗?” 秦陌扬起?眉,睥睨地掠了她一眼,只听她苦口婆心续道:“而且这楼里的点心师傅年纪大了,这道招牌软酪,他?每天早上只限定三十个,不一大早起?来,根本就点不着。” 秦陌见?她探出竹箸夹起?了其中一块软酪,这会儿倒是听明?白了,她一大清晨叫他?过来,为得是让他?在这帮她排队呢。 兰殊咬了一口软酪,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转而便对上了少年阴恻恻的脸色,眯缝着眼,直勾勾将她睨着。 兰殊识相地放下?了竹箸,抬手召小二递来了几个油纸封,“不然,我打包回去?吃?” 秦陌一把捏住了她的耳朵,“你故意的?” 兰殊缩了缩脖子,颇有些道理般道:“那您反正都要过来的,这么多你们也吃不完呀。” 秦陌呵地一声冷笑,一把将她摁下?,“陪我一起?等!” -- 待吃过了早膳,日?上三竿,仍不见?卢尧辰踪影。 兰殊坐在桌前,轻轻晃着双腿,百无聊赖,语重?心长道:“您苦苦守候是诚意,毕竟这世上哪有白来的动心?但我在这算个什么事呢?您说是不是?” “所以呢。我又?不是望夫石。”秦陌把玩起?桌上的酒杯,微微抿直的唇角,透着一股说不出的不羁与不驯。 兰殊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我也不是啊。 兰殊双手托腮,垂着眼眸道,“不然我们先下?去?听会书吧。等他?来了你再上楼也不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