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有茶花的屋子,再度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又看到了她?,和?束冠的自己。 女儿?家躬身站在了案几前,拿着狼毫,挽着云锦大袖,正望着一副字帖,一笔一画临摹。 她?的眉眼专注认真,以致他走到了她?身后,她?都没有半分察觉。 男人一下把她?笔下的宣纸抽了去。 女儿?家美眸圆瞪,猝不及防转身,伸手便要来夺,“还给我!” 他游刃有余地将?宣纸从?左手丢到了右手,女儿?家一扑不成,撞到了他怀里。 那一张芙蕖小脸遭了他的愚弄,一下起了愠色,他观望着,一手揽着美人,一手将?那宣纸朝眼前一扬,“写什么不给我看。” 女儿?家见?他双眸朝那纸上看了去,脸颊一时如胭脂扫过。 她?在模仿他的飞白,却?总是学不好,写得不像。 他拎着那纸卷看了会,眉宇微挑,眼里漾起了温柔的笑意,一时来了兴致,欣然搭上她?的肩膀,将?她?转了过去。 他在她?身后,微微俯身,握起她?细细的手腕,揾墨提笔。 他引她?运腕,两人的面颊不经意间轻触,少年清楚地感觉到了她?面上的那抹烫意。 点?罢一笔,只见?女儿?家眉眼弯弯,夸他的字好看,“秦子彦,你怎么什么都那么厉害?” 他俩仍握着一支笔,身姿靠得很?近,他又闻到了她?身上那股熟悉的香。 她?道?:“我都羡慕你手上的笔和?纸了。” 女儿?家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似真诚似狡猾。 他从?来不爱听溢美之词,可每次到她?这,就好像变得很?受用,喜欢她?眼里只有他的样?子。 他盯着她?宛若星辰的眸眼恍了好一会神,掷了笔,揽住她?的腰,“羡慕?” “那要不要在你身上描两笔?” 他将?她?抬到了案几上,握着她?玉如意般的手肘,就像握着一副画卷的卷轴般写意。 女儿?家脸色一红,裙头便被?挑落,落至腰际...... 临近卯时的时候,兰殊蓦然睁开了眼,睡中惊坐而?起。 她?还没抄完呢,怎么就躺床上了! 兰殊着急忙慌地掀开了被?褥,转眼却?被?少年安躺在外侧的身姿拦了路。 她?蹑手蹑脚地想要绕过他,正从?他上方经过,少年忽而?一把拽住了她?纤细的手肘。 不待兰殊反应,他猛地一拉,便将?她?拽进了怀里。 窗外的天色已经泛出了鱼肚白,光亮透过床幔,给他们身上抹上了一层淡色。 兰殊被?他圈在了怀中,美眸圆瞪,清楚地看见?少年睁开眼的那瞬间,眼底流淌着幽幽之色。 少女的手心下意识攥了攥,心里乱的犹如打鼓一般,双手猛地抵在他胸口,颤巍巍轻唤了他一声,“世、世子爷?” 这一声现实中的称谓,宛若一道?招魂符,一下把他从?梦境中拉扯了出来。 少年迷离的瞳仁逐渐有了焦点?,微睁大了眸子,瞪向了他压在怀里的人。 他一把松开了她?,起身,坐在床头,捏了捏眉心。 正不知如何解释这一场清晨的意外,转眼只见?兰殊愣了不过一会儿?,便一股脑爬起来,着急忙慌地趿鞋下地。 “怎么了?”少年关切的嗓音,略有干涩。 兰殊头也不回地直奔屏风外的书?桌前去,“我书?、书?还没抄完。” 秦陌沉吟了会,“你不是抄完了吗?” 兰殊微微一怔,没来得及去思考他这句话的来由,转而?便扑到了桌前,呆呆凝望着桌前完完整整的一挞笔记,蓦然睁大了眼眸。 字迹前后完全一致,令她?不得不迟疑着,惊骇着,嘴巴张得可以吞下一颗鸡蛋的,怀疑起自己昨晚抄到一半不小心睡着的记忆,出现了差错。 兰殊站在了桌前发呆,全然没发现身后一道?颀长的身影拉近,兜头从?她?肩后打了下来。 “你的字,怎么和?我的一模一样??” 漫不经心的疑问声,忽而?在耳边乍起,兰殊猝不及防侧眸,入目一张少年精致的侧脸,一双狭长的凤眸,正盯着她?手上誊写完毕的抄本。 兰殊顿似怔了片刻,蹙起眉梢来,“有吗?你抄我的?” “......”秦陌看向了她?。 只见?少女睁着一双好大好无辜的眸眼,认真地思忖了会,同他解释道?:“可能是我誊录得太快了,后面的字迹变得有点?儿?见?不得人,才叫你觉得有点?像你的?你看我前面写的就不是这样?。” 秦陌彻彻底底给她?噎住了。 她?是,在骂他的字丑吗? 少年唇角忍不住抽了抽,心里不由嗤笑了好几声,忽而?不知道?自己昨晚可怜她?作甚,竟帮她?抄了一晚上。 秦陌双手交叠,冷冷睨向了她?,正想如何以话语反击,腰迹刚倚上桌角,那一点?碰撞的吱呀声,却?令他心上一跳。 昨夜梦境里,他与?那女儿?家在桌上缠绵的画面,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秦陌一下离开了桌前,从?兰殊的角度,只见?少年神色凝重,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了去。 一打开门,银裳急切的神色入目而?来,半只手抬空,似是正要敲门的模样?。 银裳一见?开门的是世子爷,敛了下神色,俯身行礼。 秦陌见?她?愁容满面,略微颔首,侧身一让。 银裳冲进屋内,便握住了兰殊的臂弯,起了哭腔:“姑娘,玉裳姐姐出事了!” -- 昨晚,月上枝头。 就在秦陌将?兰殊扔去了床上,点?灯替她?誊写的时刻。 一辆马车曾踏着嶙嶙之声,穿过秋夜的寒风,来到了东宫院门前。 车内提裙下来了一名女子焦急的身影,素手抬起,滞在空中半晌,斟酌再三,叩响了东宫的朱漆大门。 郑府的柳姨娘喜诞麟儿?,为郑家延绵子嗣,劳苦功高。 郑祎担心柳茵茵操劳过度,在她?哺乳的这段日子,将?内院交给了婉月管事,外头的铺子打理则都扔回到了兰姈手中。 今日兰姈正好出门巡铺子查账,回家之后,却?听闻婉姨娘抓到玉裳偷盗了她?屋中的珠钗,人赃并获,直接把人送了官府...... 眼下玉裳已入狱监押,兰姈奔忙了一日,无计可施之下,只能来到了东宫门前。 却?得到世子妃在公孙府言行无状,如今正在闭关罚抄的消息。 兰姈张了张嘴,想问世子爷可在家中,转念一想,却?又失了声。 管家邹伯主动道?出主子在府,本意恳请兰姈进前厅稍等,容他去清珩院先?通报一声。 兰姈却?滞了进门的步子,拦住了他的身影。 兰殊是兰姈自小看着大的,有什么心事,兰殊瞒得住别?人,却?难瞒得过她?。 打殊儿?嫁入秦府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