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好。” 秦陌握着缰绳的手?不由一滞,“你有意向嫁他?” 兰殊:“不能有吗?他挺好的。” 秦陌的眉心深深皱起?,“哪好了?他那些通房妾室,露水情缘,手?并脚都?数不过来。” 兰殊睨他一眼,意味深长?地冷笑了声?,“男人不都?这样吗,至少他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不用我?猜来猜去的。也不会在见?异思迁以后?,跟我?说他不记得了呢。” 秦陌:“......” “就是高句丽确实远了点。”兰殊双手?托腮,轻唔了一声?,“不过,若要避开你,倒是个很好的去路。” “......你舍得你的家人?” 兰殊笑道:“舍不得啊。所以,要不你出面帮我?解决,派个兵,把你自己也‘护送’出长?安一下?” 秦陌给她噎了好半晌,凝着她眼底促狭的凉凉笑意,良久,无可奈何地提了提唇,“这才是你。” 这才是那个敢对他发脾气的人。 兰殊常道他说话难听,可能同他前世做那么久的夫妻,这一世又处成朋友的人,那一张嘴,何尝不是伶牙俐齿得很。 此前她对他的客气,不过是因为?他是个什么都?不记得的傻瓜而已。 现在发现他就是那个混蛋秦子彦,她惊恼之下,下意识间,也比以往更加熟稔了起?来。 毕竟七年夫妻,闹再?大的矛盾,一起?经历的每时?每刻,都?在记忆深处存着档,算着数。 只是这种潜意识的相熟相知,兰殊自己还没有察觉。 她见?自己这般冷嘲热讽,秦陌竟一点儿没有着恼,眼底反而淌出了一丝莫名的欣慰。 一时?之间,不知他到底在想什么。 马车一路向东驶出了城门,在郊外?一处青山脚下停了下来。 兰殊掀开车帘,迎面先看到了一片郁郁葱葱后?,隐藏着一角乌瓦房檐,前方有一脉碧水,水上用木板搭着浮桥,桥下长?满了莲花。 清风掠过水上拂来,携着一阵舒爽的湿意。 兰殊望着眼前的青山绿水,眼中不禁有了一抹惊艳之色划过,提裙准备下车。 车旁立时?递来了一只熟悉的修长?大手?,骨节分明,指尖带着经年习武的薄茧。 兰殊瞥了一眼,没搭理他,自己跳下了车。 秦陌的眼眸晦暗,兰殊走前几步,指着绿意深处的双开乌漆木门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秦陌答道:“是我?年前购置的一处私宅。” “怎么跑这儿来买宅子?” “你之前夏天不是总嫌城里热吗?这儿依山傍水,是个避暑的好地方,我?觉得你会喜欢,就买了下来。” 话音甫落,秦陌走上前,缓缓推开了宅门。 兰殊一壁心想年前她都?还没回长?安,他竟还记着她以前说过的话,一壁目光朝宅内瞬去,绿荫环绕,小桥流水,廊角处有一青竹搭就的长?亭,夏日纳凉,摆上一盏冰镇酸梅汤,别有一番意境。 秦陌前脚迈进门中,回眸只见?兰殊虽目露好奇地端详着门内,却站在了门前不动。 兰殊迟疑道:“请我?来避暑?” “不是。我?只是忽而想起?了一个场景,上一世,端午盛宴前,我?曾把你的两个侄儿和乳母,接到了这儿。”秦陌如实相告道。 兰殊闻言,即刻提裙踏入了门中,站在了院里,仔仔细细环望了一番这处山间的别居小院。 干净整洁,温馨宜居,并无任何囚禁的意味。 兰殊眉心微微一皱,“你是把他们接来了这里?你不是抓走了他们?” 秦陌:“我?为?何要抓走他们?” 兰殊顿了顿,“你不是想给卢四哥哥讨公道,才钳制了我?的家人?” 秦陌的神?色微敛,并未想到在她眼中,这件事竟是这般模样,垂眸思忖了片刻,认真摇了摇头,“我?记起?来的是,你那时?昏迷不醒,我?见?你因亲人之死情绪不稳,心中惶惶不安。端午盛宴在即,我?无力抽身,又害怕你的家人再?出什么意外?,会给你造成更大的打击,就先把他们藏到了这里。” 兰殊的瞳孔微缩,皱眉思索,半晌过后?,轻声?喃道:“你的意思是,你是为?了保护他们?” 兰殊不由想起?了她死后?,灵魂无处可栖之时?,的的确确在王府门口看到了安然无恙的乳母,和两个幼年的侄儿。 秦陌的确没有伤害他们。 秦陌忍不住道:“他们是你的家人,我?能对他们做什么?” 可她当时?昏迷不醒,醒来就已是端午节,他并没有机会同她说这些。 兰殊反驳道:“可我?害死了你的心上人。” 秦陌愣怔,沉吟了会,沉声?道:“我?好像没有计较这个。” 他尚且记得他在她船上发的那场梦境里,他是选择了瞒下她蓄意放火一事的。 “你没有计较?”兰殊一时?有些难以置信,不禁后?退地摇了摇头。 秦陌目不转睛地望向她,回忆道:“你的两个侄儿,和启儿一样聪慧敦敏,后?来都?走了仕途,三元及第,官至宰辅。你的乳母张氏,也在他们的照顾下,安享晚年,最后?葬回了她的家乡,无锡巡塘。” 张氏的故乡,迄今只有他们几个至亲之人知晓,他一说出地名,兰殊几乎已经信了他大半。 秦陌续道:“上回在崔府你不吝相助的那个姑娘,是前世你俩侄儿的母亲。” 兰殊睁大眼眸看了他一眼,秦陌道:“我?后?来,见?过她。” 秦陌这一段记忆涌来的最后?,脑海中闪过的画面,便是上一世,多年之后?,兰殊的两个侄儿争相中举,霍灵儿偷偷回了来,望着两个孩子落泪的画面。 秦陌回忆道:“她给启儿守了一辈子的寡。” 兰殊心头猛地一抽,目露惊色。 霍灵儿与?崔启之间,本该是三年前发生的事。 上一世,元成三年的科举舞弊之事,并没有当即揭露,而是在一年后?发作?。 崔启仍还会同崔氏那两子弟往来。当时?那两子弟的其中一个,正在同望门王家的嫡姑娘议亲。不料王姑娘来崔府做客,却看中了在园中背书的崔启。 那子弟心生嫉妒,又不甘这么好的婚事落入旁人手?中,便在一次家宴,将霍灵儿与?崔启设计到了一张榻上,还引了王姑娘来发现。 那时?霍灵儿方才及笄,在崔府人微言轻,所有人到了兰殊面前,都?说是她算计的崔启。 崔启相信灵妹妹的人品,矢口否认,但霍灵儿自觉搅黄了他的婚事,心中愧疚,第二?日便悄然离开了崔府,消失得无影无踪。 后?来,科举舞弊东窗事发,启儿自缢。 兰殊悲痛欲绝之时?,霍灵儿托人,将两个襁褓的双生子送了回来。 她原只是想他们认祖归宗,得到更好的照顾,却不想孩子还没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