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过来挨枪挡刀。 秦陌解释道:“颉利禄要?想投降早就投了,与其跟他?耗着?,不如直接把他?打回家去。” 王参军低眉称是,转而寻了个忙活的由头,快速退出了帅帐。 他?闷头从?帐营中走出,那几个满怀好奇的将?军,看见他?的身?影,立马涌了上?来。 文长青最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怎么样,问出是啥原因了吗?” 王参军捋了下山羊须,故作深沉道:“颉利禄迟迟不投降,大帅耐心耗尽,也是意料之中。” 文长青倒不是不信他?的话?,只?是不解,“就为这?这也配他?数日愁眉不展的?” 秦陌出战素来是心有成算,不慌不忙,他?这回虽提出了提前出击,可连着?几日六神无主,免不了叫人心里犯起嘀咕。 这也是他?们生?出好奇心的原由,他?们可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心神恍惚。 王参军轻叹了口气,这一口气,充满了弦外之音。 文长青一听就觉得有故事,不由领着?众人朝前走近了几步,果不其然,王参军掩手?低声?道:“你们也知道他?的脾气,问是问不出的。只?是我方才进去的时候,他?没留神到我,叫我看见了他?手?上?拿着?的东西。” “什么东西?” “一份喜帖。” “写的什么?” “崔二姑娘的成婚时日与地点,那吉日,恰好在秋分前。” 文长青心神领会,皱紧眉头,轻嘶了好一声?,另几位老将?也纷纷露出唏嘘的神色。 可也有位新晋的年轻将?军,不明其中关节,傻乎乎地发问:“那崔二姑娘是谁?她成婚怎么就能改变作战时间了?” 他?这一问委实单纯,声?音自然也清脆了些,王参军生?怕人听了去,忙捂住了他?的嘴,在他?耳边简略解释了句。 只?见那小将?睁大双目,骇然良久,只?得叹声?:“颉利禄完了。” -- 久谋太平盛世,一战且定?乾坤。 元成十年一战,是一直沦丧故土的大周,真正的捷报。 而后,玄策军锐不可当,直接咆哮北上?,彻底收复了久失的山河。 自此,大周的版图,终于回归了高祖时期的完整。 整个国朝,呈现出兴兴向荣的景象。 长安城得了大捷的喜讯,满城普天同庆。 孰不知远在千里之外的北疆,云游被抓来充当军医的华圣手?刚刚把满身?是伤的秦陌包扎好,直骂他?为了赢不要?命。 “好在现在打完了,不然我看你有几副抗造的身?体。” 秦陌披上?外袍,若无其事道:“总不能临阵脱逃吧。” 华圣手?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他?的心是什么做的。 真的毫不畏死吗,他?不信的。 可为何,仍能那么坚定?呢。 秦陌就像一尊受人供奉的战神神像,令人仰慕敬畏,白日受众人朝拜,待喧哗散去,他?独自一人坐在那高处,身?边,只?剩下烧尽的香灰。 这日夜,月色阑珊。 秦陌坐在了案几前,盯着?她送来的喜帖发呆。 她忽然出现在了一边的矮榻上?,扑在绒毯里看了会话?本,觉得无趣,见他?端坐在一边,俊美如画,便过去跪坐在他?旁边,赖到了他?身?上?,双手?交叠放在他?腿上?,下巴贴着?手?背。 任由他?的手?心,来回抚摸着?自己?的鬓发。 那熟悉的女儿香一靠近,望着?她眼底的痴情?笑意,秦陌知道,自己?又做梦了。 她的睫毛又密又长,犹如蝶翼,每每往上?一卷,直直将?你望着?,就好似扑在了你心上?取蜜。 忍不住,就想把身?体里唯一一点甜,留给她。 纵使是梦,秦陌不舍地搂着?她,将?自己?所有压抑的心绪,化作了一句咬耳的低语:“我好想你。” 床榻之上?,秦陌闭着?双眸,沉浸在梦境之中,心口一阵思念的疼痛,不由捏紧了手?上?的婚宴请柬。 可她远在千里之外,已经,快出嫁了。 -- 战事告捷,朝廷发来了犒赏令,命大军即刻拔营,准备班师回朝。 收到这份军令的时候,秦陌正在附近的汉城,找寻一位声?名远扬的玉匠。 秦陌前阵子?退敌,顺便碾轧了一座附庸突厥的边境小国。 这个国家仗着?突厥的势,时时欺压沦丧的大周百姓,趴在他?们身?上?吸血。 文长青拿着?军令来集市寻他?,远远看见他?朝玉匠递出的那一枚玉玦,犹记得他?血洗小国皇室,染满鲜血的手?,亲手?摘下了他?们圣殿上?的圣物,冷声?道:“狗仗人势者,怎配得到神明的庇佑,这圣物不如让我拿去,庇佑我所爱之人。” 文长青偏过头,看向洛川王的眼睛,那是一双极度迷人的凤眸,深邃,冷冽,从?不收敛杀意,显得又美丽,又冷酷无情?。 而这看似无情?的男人,此刻却用他?那沾满了杀戮血气的手?,仔细将?那圣物并着?一块白玉一同递与了工匠,恳求他?以此玉为心,做成一枚可以悬挂心口的项链,作为贺礼,送给一位,待嫁的新娘。 思及兰殊,秦陌无情?的神色终于动了动,宛如冰铸的眼神,柔软了两分,不再凌厉得那么不近人情?。 文长青看着?他?温柔的神色,第一次觉得他?们所向披靡的大帅,有一些说不出的可怜。 -- 大军的大部队已经开始从?北疆动身?回朝,所有倾慕英雄的长安女儿,翘首盼着?洛川王领军归来的一天。 秦陌却悄悄抗了旨,早已离队而去,连夜赶路,来到了烟雨蒙蒙的蜀川。 邵家所居的青岩山庄,在当地闻名遐迩。 秦陌才到山脚,山下小镇的门口,已经铺满了红绸彩缎,迎接千里而来的客人,一路上?山,两边摆满了“邵崔联姻”的仪仗。 吉时在日落时分。 新娘远嫁而来,早已先接到了山庄歇整,此时正在厢房理妆,等待吉时拜堂。 秦陌并没有随着?贺喜的人群去往前厅,而是趁人不注意,翻进了后院之中。 他?想,去看一看新娘。 远远在窗台前看见屏风内,梳妆镜前的红影,秦陌钝住了脚步。 外人大抵是没有见过这样的他?,几乎是陌生?的。 所有人以为,以他?那样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性子?,断不会有任何东西,是他?不敢要?的。 可秦陌此刻,远远望着?镜前梳妆的一抹俏影发呆,明明双眸里泛出无尽的思念,却点到为止的,没有靠近半分。 一身?红衣的媒婆从?长廊扭着?腰身?走过,秦陌只?得眼观鼻异观心收回视线,躲在了假山后。 媒婆并没发现他?,笑吟吟进门道:“吉时快到了,新娘子?好了吗?” 屋内传来了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