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就听见黄邯迁单方面跟爷爷吵架,打那以后,他听到黄邯迁大声说?话,他就害怕,更不敢动。 黄益民一根一根抽烟,他抽的太快了,烟呛到肺里,他弯腰拼命咳嗽,咳的脖子和脸涨红。 林北倒了一杯水递给他,黄益民捧着茶缸抿了一口?水,声音沙哑说?:“如果她铁了心做一件事,尤其替老徐家的人做事,她什么事都能?做,我害怕……” “害怕她对我们的礼品店做疯狂的事。”如果他瞒下了这件事,万一他们的厂子,他们准备的几十万份礼盒出现?什么问题,他立刻去死?,都不能?弥补他犯下的错。 他哪还有心情?吃饭。林北放下饭盒,准备抽烟的,害怕自己抽烟让黄益民多想,他索性?端起茶缸喝水,心里急得要?死?,却故作轻松喝茶。 徐要?要?、席年年、徐芸的脸在他脑海里来回闪过,他努力回想这段时间自己遇见他们的细节。 “益民,我让你给你爸打一个分,对于你爸要?面子,你给你爸打多少分?”林北忽然开?口?。 黄益民错愕抬头:“……十分。” “百货大楼后面的全益路上开?了一个茶馆,叫老舍茶馆,你打电话约你妈到茶馆喝茶,我找冯科帮忙约两个你爸的同事,再约两个街道办事处的主任,我们也去喝下午茶。我会?带他们坐你们附近,如果你妈问你要?钱,你们先争执一会?儿,然后你站起来愤怒说?找你爸问问他是不是养不起媳妇。”林北想到他在棉纺厂楼梯间遇到黄益民鼻青脸肿,又瘸腿模样,他想黄益民跑到他父亲面前说?这种话,少不了挨一顿打,他连忙说?,“你不用找你爸,我的目的是你爸的同事回去问你爸他是不是养不起媳妇,让儿子帮他养,你爸听后肯定火大,又从同事那里听到两个街道的街道主任也知道了这件事,他能?气死?,肯定极力制止你妈找你要?钱。” 良久,黄益民开?口?:“我到市里打电话回我爸家,就约下午三点见面。” “你先走,我安排一下事情?,就去市里。”林北火速扒饭。 连听到黄邯迁、徐芸的名?字,黄益民都在害怕,浑身每一处毛孔都在抵触他们。让他约徐芸见面,他怕听到徐芸的声音,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如果他不见徐芸,他可?以退出三人团体,带着现?金跑到深圳,他去了深圳,就永远不用面对徐芸、黄邯迁。 如果这样的话,他将失去两个朋友,他最不愿失去林北,可?以说?在他最灰心丧气,一度让自己一直颓废下去,顺了徐芸的意让自己衬托徐要?要?的时候,林北拉了他一把,把他从那个喘不过气来的家庭里剥离出来。 一想到他带着自己的钱退伙,林北、桑超英手里的钱根本不够按照林北的设想生产生姜红糖块,恐怕还缺一大笔资金跑到后齐、龙兴收购枸杞,今年林北的打算完成不了,那么下年林北的计划也实施不了,黄益民就不能?原谅自己。 黄益民做了几组深呼吸,他重重地放下茶缸,猛地站起来,椅子被?他撞的后退,他跑出去骑车离开?。 黄益民坐着半天不动,林北察觉到他内心的挣扎,他假装啥也不知道,全凭黄益民自己选择。 林北把饭盒里的饭吃的精光,拿着饭盒到水井边打水冲洗饭盒。 吃完饭,手插兜里晃晃悠悠回来的胡翔看到林北在水井边洗东西,他跑过来看,眼睛黏在林北手上,羡慕说?:“林老板,你手里的是铝饭盒吧?” “是啊。”林北站起来控饭盒上的水,“你好姐屯了不少铝饭盒,等这周六你好姐回市里,我帮你问她要?一个铝饭盒。” “好姐?咱厂的员工吗?”胡翔好奇问。 “我对象,她不是我们厂的员工,她有自己的事业。”说?到余好好的事业,林北想到了那群公?鸭子,还有余好好即将组建的自行车队,也不知道她安排的咋样了。 老板咋光顾着笑,不提铝饭盒呢。胡翔急道:“老板,好姐回市里,你别?忘了帮我问铝饭盒。” “行,我一定记得。”林北盖上饭盒盖子,关心道,“你中午吃饭,吃饱了吗?” “饱了。”自从被?师父送回来,他就没有吃饱过,刚刚他叫王春来给他做一份八分钱手擀面,王春来还送了一个荷包蛋给他媳妇养身体,他端着面回家给媳妇,他媳妇吃面,他吃玉米面掺了麦麸做的饼,敞开?肚子吃了他和他媳妇两人份的饼,终于五分饱了,可?把胡翔美死?了。 媳妇留了两口?面汤给他喝,胡翔喝完面汤,找到了人生追求,如果老板们让他顿顿五分饱,饭后喝两口?面条,他一辈子跟着老板们干。 有不少人眼红他的工作,现?在取代他当门卫都嫌晚,这让胡翔有了危机。 胡翔决定在老板面前好好表现?一下,给老板留下一个好印象:“老板,现?在厂子还没开?工,我在门卫室待着没事做,你给我安排一个事做吧。” “你唯一的职责就是守住我们厂的家底,如果这个月不出错,下个月发工资,厂里奖励你十张饭券和两张电影票。”林北说?。 “老板,一言为?定。”胡翔举起手。 林北蹭了蹭掌心的水,和胡翔击掌。 胡翔盯着自己的手掌傻乐了半天,林北回到办公?室放下铝饭盒,锁上办公?室的门,瞥了一眼胡翔,胡翔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根擀面杖别?腰上,助跑翻跟头跳到拖拉机车斗里,他站在拖拉机上扫视厂房,看到了林北,胡翔站正朝林北敬礼,林北被?他逗乐了,回他一个礼,他出了厂子,去找六人,在路上碰到了田宁野,跟田宁野交代让他们下午两点到河对面挖深度90公?分的沟。 田宁野火速跑去通知其他人,林北喊:“我已?经做好了标记,你们到那里看了之后,就知道怎么挖。” “知道了,师父。”田宁野钻进了一个巷子里。 自己的自行车被?他放在了淮大,林北小跑离开?。 东北方向?有两个人一前一后移动,林北跑了五里地,这里有一个丁字形路口?,竖钩的方向?朝东,林北脚下的路和朝东的路被?一条南北向?水沟隔开?,在沟里埋了一个直径一米的涵洞,用土填平,两条路可?以通行了。 朝东的路两旁各有一条水沟,各种了两排杨树,姚广亮推车走在前头,他的后轱辘被?用稻草绑在了田朱福的车上,田朱福推着车走在后头。两人从区里回来,半道上姚广亮的后轱辘爆胎了,两人就这样推着车走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看到熟悉的杨树林,两人差点喜极而泣。 快要?走出杨树林,二人看到林北的身影,田朱福喊:“林老板,你这是干嘛?” 林北原地跑步,扭头笑着说?:“跑步健身。田书记、姚主席,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