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说,太后?果然,爱子情深。” 太后?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嘲讽,她又气又怒:“你……” “太后?膝下一子一女,如今只剩圣人,圣人是太后?唯一的孩子,承欢膝下二十三年,太后?身为一个母亲,自然想?保护自己仅剩的孩子,所以就算有证据,也不会答应重查天威军一案。”崔珣轻笑:“自古君王,都口口声声说把百姓当成子民,可是,谁会真的把别人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爱护?谁又会为了别人的孩子,去伤害自己的孩子?难道唤一声圣人,就真的是圣人了么?这天底下,本就不存在圣人。” 他口出大逆不道之言,太后?已?然目瞪口呆,震惊之后?,就是无尽的愤怒,太后?想?斥责他,但一时?之间,又无从斥责,崔珣字字句句,难道不是真的吗?她难道不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而无视崔珣提出的疑点,坚持让天威军一案到此为止吗? 而正如崔珣所说,她只有一子一女,明月珠死了,菩萨保就是她唯一的孩子,她如何舍得去伤害自己的孩子? 这是她的私心,更是一个母亲的私心。 太后?咬牙不语,良久,才对崔珣道:“好!就算如你所言,圣人有参与此事,但圣人已?经失去权力,形同傀儡,对于一个皇帝,这个惩罚,难道还?不够吗?” 她此话,都有些像示弱了,但崔珣却斩钉截铁道:“不够!” 太后?愕然,片刻后?,她愤然道:“那你想?怎么样?” “失去权力,不够!以命偿命,以血还?血,这才足够!” 蓬莱殿中,又是一片死寂。 死寂之后?,太后?终于缓缓开了口:“你想?让菩萨保死?你做梦!” 她说道:“只要有吾在一日,谁,也不能伤害吾的孩子!” - 崔珣又被押回?了大理寺狱,重查天威军一案的事情,还?没开始就宣告结束,对于这个结果,他并?不意外?。 太后?固然是杀伐果断,一代明主,但是,她也是一个母亲,还?是一个失去过孩子的母亲,她对李楹,怀胎十月,血肉哺养,一朝离丧,只有当过母亲的人,才会理解她的无尽痛苦,余下的这个孩子,她竭尽全力,都要保全。 只不过,太后?没有当场杀了崔珣,这却让他,有些意外?。 他还?记得他说下“以命偿命,以血还?血”八个字后?,太后?是如何愤怒,雷霆震怒下,太后?说只要她在一日,谁都不能伤害她的孩子,他却说:“只要臣活一日,就定要让凶手抵命!” 太后?大怒,召来千牛卫,要将?他当庭乱棍打死,但一棍子打到脊背,一棍子打到腿上,数棍齐下时?,太后?却忽叫了停。 她看着伏在乌木地板上,痛到冷汗涔涔的崔珣,握着掌心的葡萄花鸟纹镂空金香囊,咬牙道:“吾是真的想?杀了你,但……吾答应过……吾不能杀你!你若再执迷不悟,那,谁也救不了你!” 第146章 146 地府, 血盆苦界,李楹拽着木桥的绳索,怎么都不肯松开。 鱼扶危去掰她的手, 她流着泪哀求:“鱼扶危,你放我回去,我求你了, 求求你……” 鱼扶危狠下心肠:“不行, 某答应了崔珣,要给你送到枉死城。” “我不去枉死城, 我不去……我要回去救崔珣,求求你,放我回去救他……” 她这般苦苦哀求,鱼扶危心里何尝好过?可是,崔珣要自己去找死, 他怎么能让李楹陪着他一起送死? 鱼扶危摇头:“不, 崔珣没有活路了, 公主,你去枉死城吧,十年,二十年,等你出?了枉死城,喝下孟婆汤,去投胎转世后, 你就会把他忘了,你会重新?拥有一个?情郎, 重新?开展一段人生的。” “我不要,我不要重新?拥有情郎, 我就要十七郎……” 她被反噬的躯体还没恢复,身上半点力气?都没有,但一双手仍然死死拽着绳索不放,她还在哀求着鱼扶危:“你放我回去,鱼扶危,我求求你了!” 她哀求时,前方勾魂使者已经?有些着急了:“鱼郎君,快点带这小娘子?走,别惊动了其他鬼差!” 鱼扶危咬牙,不再言语,而是一根根掰开李楹的手指,李楹力气?敌不过他,只能绝望地看着自己手指被掰开,然后重新?被鱼扶危抱到怀中,往枉死城方向大步迈入。 李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望着前方越来越近、于黑雾缭绕中的枉死城,心慢慢堕入无望深渊:“鱼扶危,我恨你一辈子?。” 鱼扶危的脚步滞了下,但很快又?加快脚步:“某宁愿让公主恨一辈子?,也不愿看着公主再一次魂飞魄散!” - 李楹陷于血盆苦界时,崔珣的判决也下来了。大理寺狱中,白发医师正在为崔珣换最后一次药,他看着崔珣腰间新?添的青紫棍伤叹气?,伤药敷到腰上,如?针刺般疼痛,但崔珣只是趴在石榻上,紧皱着眉头,一声不吭。 医师已经?习惯了他的沉默,待换好药,收拾好药箱后,医师还是忍不住留下一瓶白瓷药膏,这年轻人和?他孙儿差不多大,说是出?身博陵崔氏,但一身的骇人伤疤,让他这个?平民百姓都不忍直视,医师说道:“崔少卿,听说你被判流放磧西,路途辛苦,这药膏,你留着吧。” 流放磧西?崔珣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下。 他这般大逆不道,太?后居然没有杀他,只是将他流放? 医师仍旧絮絮叨叨:“好多大臣都上疏要杀了崔少卿,是太?后压下所有异议,改判流放,崔少卿,你这次大难不死,可要珍惜性命,别再糟践自己身体了。” 他说了一大堆,都在劝崔珣好好活着,珍惜好不容易保下的性命,但崔珣只是神?情恍惚,一言不发。 医师走后,卢淮又?来了,无非也是说些珍惜性命的话,顺便?旁敲侧击问他王暄下落,崔珣还是一概不答,卢淮气?急败坏走了,这之后,崔珣便?在狱中等待流放,期间,崔颂清、他的父亲、还有阿蛮,都想来见他一面,崔珣一概回绝,但有一个?人想来见他时,他却同意了。 是哑仆。 他坐在地上,背部?靠着粗糙石壁,淡然看着狱房外红了眼眶的哑仆,他说道:“这几年,多谢你照顾我。” 哑仆跪在地上,摇着头,老泪纵横,崔珣道:“我这关应是过不去了,趁着太?后还没抄没我家产,我那宅子?,你去寻人卖了吧,得的钱财,够你找个?乡下地方养老了。” 哑仆喉咙哽咽着,他似乎想说什么,但他是个?哑巴,他说不出?来,只能着急比划着,崔珣望着他的比划,他笑了笑:“流放还能回来?不,我回不来了。” 哑仆听后,手握着囚牢的铁栅栏,无声流着泪,崔珣神?情,却是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