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宁远集团凭借海峡代理权,收获经济效益远超当初预计。 后宁嘉青与边境政府二次合作,招商引资,对外宣告重启玛伦普工业园建设计划。 此项目政治影响远大于经济意义,发布会时宁嘉青被拍摄的单人照片,被连续两期刊登在国际人物报封。 想起自己曾俯瞰工业园那篇荒芜的土地,心中建起的蓝图无疾而终。 闻珏唇角微扬,轻声说:“他比我有魄力。” 气氛沉静片刻,陆炡离屏幕近了些,犹豫须臾,还是告诉他:“这个月底,他应该会来太浩湖。” 陆炡被他父亲带到酒局,听到些消息。 京城做物流出口贸易的龙头,宋氏集团。 创始人宋老爷子八十八岁大寿,退位后一直在内华达州的首府养居。 当家不久的长子,宋冶平。为表孝心,包下太浩湖周边一整个度假酒店,举办为期九天的寿典。 华人圈有头有脸的人几乎都被邀请,来的宾客皆用最高规格礼待。 “且不说海峡通行后,宁远集团租用的是宋家的货船。”陆炡话间带了几分戏谑,“宁嘉青现在很是抢手,多少人眼巴巴地盯着这位‘女婿’,面上的话他也不得不来。” 此时画外音一声“陆检”,对方语气有些急。 似乎手上重要案件有了新进展,专程找到他的住处。 闻珏让他先处理工作,尔后切断了视频通话。逐渐熄暗的屏幕,映着瘦窄的倒影。 其实知道宁嘉青来与不来并不难。 宋老爷子与闻珏的爷爷是多年好友,生意来往密切,必然会邀请闻家。 而且这两年闻璟行因工作与宁嘉青见过几次面,给弟弟打一通电话一问便知。……心中似文火闷烧,又瞬间熄灭冷却。 即使宁嘉青来太浩湖又如何,难道自己要拖着这幅身子,上演一场悲情话剧,骗人回心转意? 当初对人起疑心的是他,瞒着病情决议要走的人也是他。 仅因他人三言两语,心中又起杂念。妄想扰人清净,如可这般贪心? 闻珏不禁落寞一笑,伸手合上了电脑。 这几日晚间凉风,裴安检查好门窗,抚闻珏上床休息。 整理颈下枕头时,耳边回响起陆炡的话,闻珏抬起眼,头一回仔细去看护工的外表。 皮肤白皙,鼻梁挺直,眼皮单薄。 好像确实有那么一点相像,也只是一点而已。 裴安注意到他停留的目光,迟疑道:“先生身体不舒服吗?” 闻珏摇了下头,“想问你学校是不是快放假了。” “二十号最后一门考试。”整理完毕,裴安直起腰,“上午就能考完,下午我过来陪您去医院。” 他话里带着安抚的意味,声音轻了些:“医生说骨肿瘤大概率是良性的,多做检查也是为了安心。” 闻珏轻闭上眼睛,淡淡地说:“不碍事,我习惯了。” 不知是习惯周而复始的检查,还是习惯接踵而至的遗传疾病。 这话听在裴安耳朵里,忽然为雇主心酸。 不出闻珏预料,在陆炡告诉闻珏宋家寿宴的事情后,没过多久父亲便给他打了通电话。 例行慰问完身体状况后,又含糊着说了这件事已经定在月底。 但闻璟行要去东南亚出差,事出紧急,脱不开身,便想让闻珏代为出席。 关于宋家在过往的事上,父亲深知对闻珏有所亏欠,话中带了几分恳求:“知道你现在不喜出入这些场所,爸想着将贺礼寄给你,届时提前过去露个面就回来,至少名声上得好听……” 三天后的下午,闻珏收到一尊紫檀雕古董,附一封邀请函。 短时间内能送到国际包裹,看来父亲这是先斩后奏,临时知会他一声。 宋老爷子的寿辰恰巧是闻珏预约住院的日子,所以他提前四五天带着寿礼到了度假酒店。 这边离太浩湖很近,步行可到。度假酒店面积占地约两公顷,处处竖着印有集团logo的定制花篮。 距离寿辰当天还有几日,酒店宾客寥寥,大多是驻外员工在张罗准备。 闻珏将礼送至记账处,简单和几位宋氏本家的人寒暄几句后准备离开。 回去的车程五六个小时,避免麻烦先让裴安送他去了洗手间。 无障碍卫生间的门打开,闻珏缓缓移到洗手台前。 洗净手后,又湿了湿脸。 望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色,疲累地深呼了口气。 只是坐了半天的车,脊背僵硬得如一条钢板,胸腔的气似乎都不能连贯供应。 平时运动量有限,多半时间在静坐和沉睡。这次一出远门,才发觉身体已被遗传病蚕食到这种地步。 他突然想起母亲被病痛折磨的最后几年,用尽最后的命数生下弟弟。 身体像一只亟待撑爆的气球,却陡然没了气儿,留下一具枯槁干瘪的皮囊。 闻珏想过死亡,也不惧死亡。只想死的时候,别这般难看。 扯过一张纸巾擦干手,要走时余光瞥到一隅银色光线。 闻珏侧过头,看见黑色洗手台边放着一只梵克雅宝的星空表。 款式别出心裁,机械精妙小巧,星钻光芒璀璨。 闻珏微微晃神,想到有一个人钟爱这个品牌。 很快他又苦中作乐地笑了下,拾起表出去打算移交工作人员。 单手转着手轮圈稍有不便,转弯时左边轮子卡在花篮与墙边的缝隙中。 他正低头调整着角度,听到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他身前。 高大阔落的身躯挡住光线,遮在闻珏身上一片阴翳。 一只手攥住轮椅扶手,手腕的筋棱起,一股力将轮子托出。 然而当这只手闯入视线时,闻珏只觉冰凉的血液一瞬间缓慢凝滞。 他抬头,一别两年三个月零二十四天,又见到宁嘉青。 第69章 女朋友? 自边境海峡正式通航,因船舶租赁业务,宁远集团与宋氏的来往逐步密切。 宋冶平感慨与宁嘉青相差将近二十岁,却像一见如故的知己,忍不住不惜降低自己的利益来促成他的事业。 这种场面话宁嘉青听得太多,嘴上顺着奉承两句就过去了。 可没想到回去之后,宋冶平当真叫秘书发来一封邀约邮件,简单陈述降低货船海里租金的意向,意在和宁远集团加深合作。 这事不知怎的很快传到宁江耳朵里,父亲欣喜若狂,说宋冶平近期留在内华达州,亲自监督寿宴准备,力保风光气派。 宋冶平的慷慨程度远超所想,为表诚意。宁嘉青暂停手头上的工作,专程飞过去亲自谈。 可在首府呆了两天,陪着宋冶平逛山逛水,谈天谈地,减租的事情三言两语带了过去。 直到晚上酒局,宋冶平将自己的独生女叫到包厢,嘱咐亲自给他斟满红酒时。 宁嘉青眼底暗了一瞬,伸手松开领口的扣子,意识到自己被宁江和宋冶平给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