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 在金云台内待久了,便会开始习惯性的在夜里对光亮敏感,就连邱绿都无法避免。 如今,在没有光亮的黑暗中睡眠,会让她睡得更?香。 才会导致,光影映上她面容的刹那。 邱绿几乎是一下子就醒了。 今夜她本就睡得不太踏实。 总觉得,周围的情绪起起伏伏,却并非是她自己的。 她搞不清楚,只当恐怕是癸水快要?来了,情绪敏感,也当是正常,夜里却睡的不安稳。 她在暗淡的光影之下睁开眼,果然望见了在她床沿边上的明玉川。 他少见的穿了身黑色的长衫,系着雪色的腰封,过长的墨发垂落,更?映衬他肤色苍白,毫无血色。 他一条腿屈在床沿,正提着灯笼,隔着些距离望她,耳垂下,金环微晃。 “……衣衣?” 邱绿今夜特意等着他,实在困得没了办法才睡,她自己都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大高兴,“你怎的总是神出鬼没的,你去哪里了?” 少年却并未应声?。 邱绿总觉得,他身上情绪,说不上来的古怪。 正想问,到?底是怎么了。 便见他苍白的指尖探过来,碰上她的脸。 冷的邱绿打?了个?寒颤。 好冰。 甚至感觉,比从前还?要?冷。 “你去外面吹风了?” 邱绿揽住他的手?,心里越发怨怪他,摸着摸着,却觉得有?些不对。 她低下头,望见他手?心通红,关节还?有?了些血色的红印,在他苍白的掌心里显得极为明显。 “你这是怎么弄的?” 明玉川是天潢贵胄,又自幼弱症,他的皮肉恐怕较比寻常女儿家都更?要?柔嫩,是从来没有?碰触过任何重物,没有?做过任何累活养出来的。 才导致现下,他手?心的伤简直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 “到?底是怎么回事??” 邱绿正想下床去给他寻药粉,便见他坐了下来。 坐到?她的面前,抱着灯笼注视着她。 “绿仙,”他的声?音轻轻的,像是在害怕会打?碎幻梦一般,“你生气了吗?” 她温软的指尖轻攥着他的手?。 “当然生气了,”邱绿忍不住皱起眉心来,“我晚上困了都没有?直接睡,等了你好久。” “等我……”他靠她更?近,浓黑的瞳仁里盛满她的倒影,“你在思念我吗?” 邱绿没说话。 却听他忍不住轻声?笑起来。 “绿仙,”灯笼被他随手?搁到?地?上,他冰冷的双手?抚摸着她的脸,又往下环住她的脖颈,低头隔着黑暗看着她。 邱绿望见他凤眼弯弯。 “我好像,真的,非常非常的爱你。” 他墨发垂落,邱绿闻到?他的身上,有?一种冰雪的寒气。 “你呢?你对我,是如何想的?我真想知道啊。” 她刚睡醒的缘故。 脸庞总是温暖的。 他的指尖抚摸着她的面颊,感受着她微微泛着轻颤的呼吸。 想要?知道。 想要?切切实实,看到?她的心。 不是嘴上说的甜言蜜语。 想要?看到?她的心。 想要?…… “我想要?,和?你永远在一起,” 邱绿的心都被他的话搅乱。 却望见他的面上,一点点没了笑意。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漆黑的眼瞳在昏暗之中,似拉人摔落而下的深渊。 “绿仙,若是你死了,我会为你陪葬的。” 邱绿的眼睛忍不住一点点睁大。 明玉川冰冷的指尖搭在她眼下那脆弱的皮肤上,轻轻摩挲。 “知道吗?历代天子若是宾天,便会强令宫中疼爱的姬妾们陪葬,”他凤眼浅弯,“但与她们不同,我是真心实意,会与你一同去死的,我会为你陪葬的。” “生同衾,死共椁,哪怕是死去,你也陪在我的身边,好不好?” 邱绿甚至有?些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这大抵是世人口中所说的——沉重的感情。 但她也没有?想到?,当明玉川这样?望着她,对她这样?说时。 她除了感受到?明玉川病态的真心之外,还?从内心,感受到?一种难以言说的——喜悦。 这种沉重的感情,她并不讨厌。 邱绿自己都没有?想到?,她会是这样?的。 但喜悦之下,又含了恐惧,她对情感之事?,尤其是在明玉川的身上,极为优柔寡断。 邱绿微微抿起唇。 她没有?说话。 “好不好?” 他又问,邱绿敛下眉目,她没有?说话。 灯笼的光影盈在床幔之间。 明玉川隔着那暗淡的光亮,注视着她的脸。 她温软的,柔软的皮肤。 他忍不住上前,将她抱在怀中,越箍越紧,直到?她觉得痛,他隐隐约约听到?,她在他的耳畔轻“唔”了一声?。 哪怕是如此,他也没有?将她放开。 反倒是将这具温暖的身体,越抱,越紧。 “绿仙……” 两人紧紧相拥的影,映到?床幔之上。 好似彻底融合。 他抬头,望着那一团漆黑的身影,紧紧抿住唇。 “风筝。” 邱绿微顿,她的身体被他箍的发痛,听到?他的声?音,她的视线从他垂落在床榻的墨发上移开。 “什么?” “邱绿你,很?像风筝呢。” 风筝? “为什么……那么说?” “风筝线,明明就抓在我的手?里——” 明明,他已经将风筝线死死地?攥在手?里。 抬头看着风筝,却依旧,永远在担忧风筝会离去。 一定是因为风筝线,太脆弱了。 邱绿等他继续。 他却没有?再说话,只是松开了她,浅笑望她。 “睡吧,绿仙。” * 天色泛着浅浅的薄蓝。 她在他的怀中,落着绵长的呼吸声?。 两人相交的长发,被他一节节,一缕缕的编在一起。 发丝松散,又被他编好,反复来回。 他眼下泛着淡淡的青,皮肤亦显得越发苍白,听到?她夜间的呓语,他撑起身,两人交织的墨发也松散开来。 明玉川垂眼看着床榻上,他蜿蜒而下的黑发,踩上木屐,摇了两下金铃,喊了丰充进来。 白日他需得吃汤药。 那药不论喝多少次,他都觉得苦,丰充收了碗,孟娘战战兢兢,递了她昨夜新做的麦芽糖到?明玉川的面前。 这位也不知是怎么的。 从山上回来后,便要?她多做些麦芽糖。 他苍白的指捻着麦芽糖含进嘴里,望着前头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