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塌陷了。 嘴巴一丝丝的甜意漾开,伴随着甜品的凹陷,小洋的自我埋怨,温宁毫不克制地挖了一勺又一勺,直至喉咙呛了一口,彻底被甜腻感淹没,依然没有放下手中的叉子:“好吃。” 她说得用力而又真挚,但小洋还是从她的表情中观察到一抹平常难以窥见的反常。 “宁姐,你人真的太好了。” 倘若她根本不是一个好人呢,倘若她为了钱也不择手段过。被虚荣主导的爱情,终结于十万块的金钱。 少么? 也许,十万对于当下很多人来说不是一个大的数字,毕竟现在的言情小说动辄五百万的支票。 可回到现实,纵使是当下,十万依旧是她这家开在居民楼里的馄饨馆的两年的房租。 她一边要拒绝赔偿,打那场该死的官司,一边要照顾这个家的其他成员—— 所以,她根本不会傻到凑出十万块去还给他,为了那可有可无的自尊。 她需要钱,比任何时候都要得更为迫切。 “再过半个小时就收门吧。” 温宁感到前所未有的累,但当天现包好的馄饨,总是要想方设法卖掉的,好在恰好晚高峰时期,下班时分,饥肠辘辘的行人来馄饨馆来一碗小馄饨总不失一个还不错的选择。 虽然门店的地段平平,但她的客流量一直还说得过去。 …… 温宁强迫着自己重新忙碌起来。 也许只有在不断下锅,老馄饨,撒开洋的过程,她才渐渐从那些矫揉造作的情绪当中真正抽离出来。 作为老板娘的她今日的目光属实迟钝,她来不及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直至那一阵彻底忙完,她突然注意到老小区的拐角处停着辆违规的车,而车牌号和记忆中如出一辙。 她应该害怕吗? 害怕两人越来越大的天差地别,害怕那一场迟到却始终没有爆发的羞辱,害怕男人万一觉得那十万块也不应该给,把钱给要回去,可是,她最近手头并不宽裕。 她应该有所期盼么? 期盼着他能看见当年初恋的孩子无法入学,施舍那一份羞辱性质的学籍资格。 温宁竟然后知后觉感觉到自己被世俗的理念牵引着走,也许,同情并非全是坏处,说不定能够为自己的孩子博一份前程。 那种未知的焦灼的情绪笼罩在她的周身,她摘下了围裙,又来到了小洋时常徘徊的厕所门前,面对镜子照了又照,努力拍走自己身上的面粉残留的痕迹。但白色的粉末在她松垮的毛衣上,如何都拍不走。 就如同她无法否认此时此刻的身份、地位。 不管了。 温宁放心地端过一碗馄饨,小心翼翼塞进塑料盒子里,一路小跑着去了那辆车所在的方向。 她大气不敢出,但女人总是这样,千百年来她们总是考虑别人再去考虑自己,她爱孩子的前途胜于此刻埋入土里的自尊。 她的食指关节轻轻敲了敲对方的窗。 “温小姐,终于等到您忙完了。” 驾驶位上的男人下了车,不是周寅初,看上去像是他的助理。 他的助理年纪很轻,皮肤白净,看上去就像是受过教育的文质彬彬的模样。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温小姐,您这碗馄饨是准备送给周总的么?” 助理接过,却发觉女人并未松手。 温宁有所犹豫,头旋即又低了下去:“算了吧。” 既然他没有来,也就代表他压根儿不想见到自己,送一碗廉价的馄饨又能做什么,套近乎就能将自己的儿子塞.入江城最好国际学校了么? 那未免也太不合理些。 难不成过了这几年的功夫,周寅初突然转了性,不再矜贵自持,而每天看着如她一般始终在云泥的普罗大众就恨不得做慈善? 助理的动作明显也一愣,“温小姐,周总说您想要他帮的忙,他一定尽心尽力。” 温宁愈发感到不真切,就好像一夜之间男人以德报怨,反而更加衬托出以往她的不堪。 年轻的助理似乎还打算说些什么,却又于心不忍。 直至那个条件还是经由一种相当专业理性的方式脱口而出。谁也不会为了一位纤细美丽的女人放弃自己的饭碗。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您应该明白周总的意思。” 与此同时,一张丽思卡尔顿的房卡巧妙地落入女人的掌心中,她因为端举着那碗馄饨,而无法腾出多余的空隙,以至于捏住那房卡的样子甚是滑稽。 第05章 Chapter 5 周寅初向来不是个会大发慈悲的人。 一开始,温宁明白自己就不应该有不切实际的指望,但这一刻自己掌心的那张房卡还是令她浑身上下感到恶寒发作,羞耻的小人在身体里乱窜,她难以想象这就是周寅初开出的条件,也没有想过他会这么轻佻地经由另一人之手交到她手中。 就好像这样的举动在他们的世界里视若寻常。 温宁并不知晓自己的愤怒从何而来,从周寅初对自己施舍带着明码标价,亦或是感慨于岁月的无尽残酷,才让那个男人视其为稀松平常的小事。 她如何不愿意,都必须承认,周寅初和当初的少年不一样了。 此刻,他的做法尤为恶劣。 但是,留给她选择的余地从来并不算多,哪怕恶寒席卷着她的周身,温宁也没有彻底丧失判断的能力。 这是为数不多的可以让李澈挤进那所学校的机会。 助理补充道:“周总是新安国际的校董之一,许多校内基金的开展都脱离不了周总的运作,所以,您不必怀疑周总的能力。” 毫无负担地为他的老总打包票。 像是如自己一般的犹豫是完全不应该似的。 温宁在此处驻足了良久,直至馄饨塑料盒的盖子将她的手指勒出一道细痕,她总算后知后觉地感到吃痛,严阵以待的女人松了口:“我会认真考虑的。” “您今晚就可以过去。” 留给她思考的时间并不算多了,如果周寅初那个家伙还有一丝人性尚存,那他根本不可能直接在晚上就让她去他所在的酒店。 温宁很久没有觉得一个人没有最基本的礼义廉耻之心了。 白天的歉疚转瞬而过,取而代之的是更为深刻的对于人性的觉悟。 今晚? 回到这件事上,温宁以为自己是完全没有脾气了,已经被生活彻底磨平了棱角,但对于某人自以为是的做法深感痛恶,恨不得痛痛快快的骂上一顿。但这依然不足以平息她的怒火。 穷人,其实对于自尊最敏感,最不能忍受这赤.裸.裸的羞辱。 不过,等不了太久,羞耻感暂且搁置在了一旁。回到馄饨馆步伐有几分疲惫的温宁发觉夕阳西下,三三两两的客人陆续离场,他们也不接着做夜里的生意了,差不多到了收门的时刻,那一缕单薄的夕阳下,瘦弱的少年故作轻松地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