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免,温宁望向前车镜当中的女人,微微蹙着眉,倦态十足。 车上来了个电话?。 老旧的蓝牙里传来一丝充满着温情的声音。 那是唯一能?让眼前倦怠的女人为之不那么神情紧绷的理由。 她一边叮嘱着小?洋不许拿她的工资和澈澈去?吃肯德基,另一边却发觉电话?的他们可以已经在了大洋百货的那家肯德基。 “别用你自己的钱,那是你自己辛苦挣来的,”温宁鲜少在事情上表现得专断,“要么直接用我的亲属卡,要么等我忙完了再转账给你。” 那头的欢声笑语依旧,小?洋假装完全没?有听见自己的话?,两只耳朵平常警觉得很,偏偏在这个时候置若罔闻。 而听他们讲述完今天放学之后的乐趣,温宁终是不舍地挂断了电话?。 前方就是影视工作?基地了。 温宁出示了各种证件,一路登记,终于抵达了应颖所在的剧组,这时候已经乌云压天了。温宁生怕馄饨捂久了真不好吃,急于将这些点?心一一打包拿出来。 好在,她急切地找到?了剧组所在的位置,也顺利从剧组那里了解到?和应颖相关的工作?人员就在不远处。 然而,应颖似乎正在拍属于她的戏份,无暇顾及。 她的小?助理本来想?要上前主动来帮忙,结果对面的经纪人干瞪了一眼,便也没?了动静。 一下子凭空打包整整两百份的工作?刻不容缓。 压得温宁喘不过气来。 偏偏在还没?有完成之际,应颖的那位经纪人突然走向自己,冷冷提醒:“我们要请的人在B片场呢。” 其实,温宁早也听说过应颖身边这位经纪人的身份特殊之处,听闻两个人早前是大学时期的同学。 应颖从原先的经纪公?司跳槽出来,到?后来的单打独斗成立她的个人工作?室,她的经纪人并没?有少帮忙。 可如此一经往复,温宁觉得自己或许就来不及在下雨之前离开了。 “你们有其他人手?能?帮个忙吗?” 这位经纪人斩钉截铁道:“没?有。” 望向她的面容全无和善的意思,寻常人之间?搭把手?是件常事,而在眼高于顶的人看来,做这种琐碎的事情仿佛是对她们身份的一种天生的挑战。 大不了就自己分批送过去?。 这条仿照旧时宫廷建造的石子路却并不好走,温宁不明白这群人的做法,面对他们各自的点?心是怎么做到?熟视无睹的。 但如果这就是他们所谓的为难,温宁却不是什么柔弱的小?白花,就算曾经是,那现在这朵小?白花定然也变得坚韧无比。 还是想?不通这群人为难她的理由。 钱难挣,屎难吃。 这是社会固有的问题,发生在身上也毫不例外。 温宁一路像这样劝慰着自己。 如果他们确定是因为自己和周寅初之间?的关系而选择特意为难自己,温宁也不介意在心底将这个男人多?咒骂几遍。 温宁艰难地拖着已经分开打包好的馄饨,趁着没?有彻底坨起来之前,匆匆地奔向剧组所在的另一块场地。 …… B剧组的应颖今天有几分心不在焉。 “状态不佳,导演,我先休息一天吧。”滞留在原地的应颖等待着周寅初的那位白月光亲自送上整个剧组的点?心。 尽管没?了她的戏份,但她没?有挪动半分的打算。 而是,若无其事地等待着温宁送上她的那一批馄饨。 终于,她看见了那道瘦弱纤细的身影,没?忍住,她看戏似的拨通了这一则的电话?:“周寅初。” 听到?自己的声音,对方恨不得立马挂断。 “周总,你朝思暮想?的人今天在我这边呢……” 但当她有所准备地抛出这一句话?,对面的态度几乎立马就发生了改变:“在哪里?” 她笼统地报了一个她所在的地址,她仍然不希望,他们相遇得那么早。但老有预感,周寅初说不定立马就抛下手?中一切让他分心的事务,直奔她所在的地方而来。 倒像是自己,为旁人创造了个合适的见面机会。 “温小?姐,今天辛苦你喽。”应颖言笑晏晏。 “这里是五十份的馄饨,还有另外一百五十份,是要全部在这里分呢,还说是就在A剧组直接分掉?” 五月的天已经闷热了起来,尤其是在这样的梅雨季节,她看见温宁额间?冒出晶莹的汗珠,看见自己罪魁祸首的事实。 应颖谈话?间?却·毫无体恤的意思:“麻烦你再搬五十份过来啦,我们这一组今天拍摄的人也不算少呢。” 不远处,那条必经之路,铺满了层层鹅软石,为了搭建复古场景而特意设计的,鹅软石表面光滑,平常的日?子也不好走。 她以为她会推脱,会提一嘴累,会觉得麻烦。 这条路并不好走,她们拍摄某个片段的时候有的时候都恨不得绕过,而眼前的女人却没?有丝毫的埋怨。 可温宁却并没?有:“那就请应小?姐和你的同事稍微再等等。” “不急。” 应颖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因为她天生是个会磋磨人的人,最初选择这么做,到?底不全是出于对那个男人不死的心。 而是来自于一句话?—— “你怎么配和她相提并论?” 她第一次从周寅初的话?语中听出了自己没?有和别的女人同日?而语的资格。 她有些后悔和懊恼,但眼下,自己已经这么做了,成了个十足的恶人,她想?她应该更心狠手?辣一些,那样的话?,她或许就能?让周寅初看见他心心念念牵挂着的女人在他们的世界里不过充当着服务生的角色。 当她看见她底层普罗大众的身份的时候,当她明知?道眼前的女人宁愿用着假墨镜,根本不可能?问另一个男人索要钱财的时候,她依然选择了用自己的方式去?叫人难堪。 应颖承认,她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出自自己的优越感。 她的人生同样经历过低谷,但低谷的时间?并不算长,她活在她骄傲的世界里。 所以,突然一发不可收拾地产生了狭隘的想?法。 她想?,如果让她来给自己和剧组的工作?人员送上点?心的话?,她会愿意过来,会被?她支配,会认清到?底是谁不能?够和谁“相提并论”。 但等到?女人不厌其烦地送来另外五十份的馄饨,而外面恰逢下起了暴雨,她本能?似的和她说了声:“你在屋檐下躲会雨吧,这天气说变就变,等会我让我助理多?送一把伞过来。” 她看穿了她的艰辛,却又不得不承认就算自己是男人,也同样会被?眼前的女人所吸引。 明明可以当掌中的一朵娇花,却偏偏愿意接受岩石的捶打。 说完这话?,应颖不自在地把自己手?中的几碗馄饨分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