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周寅初今日的沉默不大对劲。 他已经整整三个小时没有问自己的近况了。 以往,他总是步步紧追,以至于那种强压的感受渗入她的骨子里,一经短暂的别离,为此?不习惯的人反而?变成了她。 她想,以周寅初的智力水准,听得出?她的话外之意,分得清真话和假话。 虚实之间,他站在她的立场,替她圆上了那假得不能更假的话。 其?实,也不一定要欺骗他。 后悔也谈不上,碍于周寅初给她的印象,并非全部正面,而?且她也有着自己的私心,并不希望参与其?中,看更不想因为澈澈的爷爷奶奶,故而?对澈澈区别对待。 或许,她骨子里依然担忧着他们之间身份的差别,害怕他会用有色眼?镜看人。 那顾虑一时半会消停不了,至于会不会一辈子都?伴随着她,她也没有全然的认知。 “骗与不骗”之间,横亘着的似乎不再是如何对自己有利,保全名声的办法?,还有这段时日来她无法?割舍的感情。 温宁没有再搭乘高?铁,而?是直接打了车。 出?租车司机见来了笔大生意,虽然可?能要熬个夜,但也没有拒绝,生活就是如此?,没有人不想赚更多的钱,无人例外。 “走高?速,我出?高?速费。”温宁拉紧了安全带。 她想尽快见到?他。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同他解释。 上高?速后,旁边有车道?事故追尾,她的心脏一紧,有些害怕,但她强忍了下来,没有和任何人分享自己同样对于命运的担忧,看着受损的之时车头,人员已经脱困,在安排撤离了,转过身的温宁也同样松了口气。 “这么着急见谁啊?” “我丈夫。” “你们年轻夫妻感情就是好啊,这一天两天也不能不见面,大晚上还赶回去的?” 温宁没否认,托腮想起了周寅初的那张老脸,此?时犹如映照在模糊的车窗上:“是啊。” 见温宁不愿吐露太?多,司机师傅也没追问,而?是安心地开着车。等看见江城地标的时候,他们即将下高?速,已经是凌晨两点半。 “我保证一刻钟就能把你送到?家。” 温宁提早转账过去:“辛苦你了,师傅,一百是高?速费,另外一百算一点心意。”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行色匆匆赶到?他家里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能再沛县多留一晚,连她自己也不明白她的执念—— 或许,正如开车的师傅所言,他们感情还算不错。 她正在想他吧。 羞于承认这一点的女?人明白她看上去犯了个不痛不痒的小错,可?为此?却要承受内心的折磨。 她不想骗人了。 他想要随时开诚布公?的话,那她其?实也没有遮遮掩掩,没有见不得人的地方。 …… 然而?,来到?这个陌生家中的女?人,就算有过上一次的经验,也完全不知晓如何应对这个家的其?他人。 午夜时分,她是怎么也不会明白那天不在场的佣人们竟然还有人默默守着夜。 是她之前没看见么? 也就意味着,她之前所有的注意力为男人所吸引? 她该如何介绍自己,表明自己的身份,这又?是一道?难题。好在,那结婚证她一直没有找到?存放的地方,就随手安放在她携带的小包里。 如今,又?以这种方式变扭地掏了出?来。 尽管她也想表现得足够大方,但在这个点,夜深人静的时候,突然又?女?人从别墅冒出?来,单手举起一本结婚证,这本身就是冒昧的。 可?温宁还是这么做了。 不然,她不知道?自己如何打开这一扇的大门。 市中心别墅的大门如愿敞开,打开的小妹却一脸尬笑,“先生已经和我们介绍过太?太?的身份了。” “您用不着……” 温宁连连将自己的结婚证收好,她不知道?周寅初是何时通知这群人的,也不知道?他们怎么都?认识自己的面孔。 她在换拖鞋之际,没忍住,问了问:“你们怎么知道?我长什么样?” 年龄稍长一些的女?管家走了出?来:“太?太?,您和先生在高?中时期拍的大头照现在还挂在墙上呢。” 温宁没有注意过这个细节,毕竟,那天她来得也那样晚,夜又?那么深,她被直接引导着走进了书?房—— 之后,再无精力去辨析别的事了。 “可?以带我看看照片所在的位置吗?”她真没想过,在那么早之前,这个家竟然已经留下过她的痕迹。 年长的女?管家一边领着她去看昔日的照片,一边满心欢喜道?: “太?太?,这个家总算有个女?主人了。” “从那张照片出?现过,我们可?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别的女?主人呢,就算顶着之前老太?太?的压力,也没有人敢动那张都?已经卷起来、发?黄的照片呢。” 温宁的视线久久停留在过道?口,对着那古董相框之间他们的合影—— 想起了很多年前的光景。 那套大头照是那个时期流行的产物,现在看来或许有些非主流了,但当?时似乎人们总乐忠于那样的纪念模式。 她挑选了好几个底框,问题又?来了,她选的底框也就是背景的图案占得照片面具不算小,所以只能模糊地拍出?他俩的那张脸,而?肢体动作则完全无法?看见,手势都?无法?展现,为此?,摆弄了两个动作无果?的温宁心怀十足的怨念。 “你刚刚在选照片背景板的时候,为什么不说话?” “我说了,你会听吗?” “我会不会听是一回事,可?你愿不愿意提醒我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温宁,你能不能讲点道?理,大不了我们拍完这组重新再拍。” “嗤,我忘了大少爷多有钱了,”她生气,偏又?去刺他,“要是一不小心拍多了,以后换了新女?友,撕都?来不及,怎么给新女?友表忠心?” “哪来新女?友,你疯了?” 年少总是伴随着争执、吵闹,以及喋喋不休的话。 他们在那个年龄段相知、相爱、分别。 如果?说这个家只出?现过自己的照片,而?不曾有过别的女?人的话,那是不是也意味着自己一度误会了周寅初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人们总是把金钱和男女?联系在一起,她曾自以为是地认为,周寅初这些年情感经历至少比她丰富。 可?是,这个家只有过他们的合照呢。 心头似乎有莫名的暖流,冲刷着坚硬的礁石。 “你们早点休息吧。” 她与没睡的女?管家和佣人道?了声“晚安”,便去他的主卧找他,这是温宁第一次来到?他们家,对于离奇的甚至不切实际的新发?现,她难以置信,却又?思?忖着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