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屋子里一股子血腥气,笼子里一匹饿负极了的狼正在疯狂撕咬一只活羊,儿子伢们有的光着膀子在叫嚣,“五分钟吞完!”有的吐口烟眯眼“老子跟你赌了,五分钟扯完一条腿就不错了,这羊还没断气呢。” 有的斯文翘腿坐在角落,腿上放着电脑,屏幕全是密密麻麻的代码,玩股票或者基金。 有的喝酒聊天,谈着私事。 喧嚣的音乐还是在放,但无论是烟,酒,血腥,都刺激不了这群小子的“根本理智”,他们其实都绷着一根弦,时刻注意着那头中央坐着的金溪的动静——都清楚,金溪这段时间情绪特别暴虐,但他压抑着…… “冯鲜养着的那个小姑娘也有一两年了,去查过,可能是破了相,总不出门。”甘棠窝着身子,两手肘搁双膝上,回头看着金溪说, 金溪抽口烟,就望着远处那只逐渐被肢解的羊,“所以说他要藏个人还是挺有技巧的,悄无声息两年了,他搞大了个围城年的肚子,瞒过多少人的眼睛……就是,怎么现在不想瞒了呢。” “看样子快生了吧,那小姑娘只要出门包的像个粽子,脸都用纱巾捂着,看来是见不得人。” 说她“出门包得像个粽子”,金溪心里就一刺,杏儿那会儿怕冷,哪次出门不包的严实……杏儿,杏儿……金溪一想到她,心里扎扎实实的疼啊,怎么就一个大年夜过了,就说她死了?死啊,一个活生生,早上还通过电话,杏儿又别扭又暧暧的声音还在耳边“我去单位一会儿就回,你来干嘛……”金溪猛抽一口烟,这竟然是他听到的杏儿今生最后的一句话! 看他把烟抽得又凶又急,甘棠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金溪现在恨死了冯鲜,他们初始以为是“国仇家恨”,毕竟他爷爷走了,冯鲜终于走上了前台,独揽大权。冯鲜一时还不敢堂堂正正上台,因为反他的人也不少,可那奸佞的样子,金溪想要他死也可理解。 但,细看了几天,精明的孩子们又看出端倪,因为他们绝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裴杏”的存在,更不甚了解金溪与裴杏短暂又轰烈的相遇——直至这个“大肚子的小姑娘”出现,炸了多少人心,金溪更是紧盯这个小姑娘,才渐渐叫他们领悟,金溪与冯鲜的“恨点”根本不在“国仇家恨”,而是一个叫“裴杏”的女人。 多少人私下里阴哼,冯鲜这是彻底不装了,他想彻底登顶的信号就在这个小姑娘的曝光上。说是,他远房一个侄姑娘,叫冯心。她这一支的近亲都去世了,冯鲜接来抚养。 放屁! 大着的肚子是吹出来的? 冯鲜熬命一样没日没夜抱在手里照顾着,是装给谁看? 就是个禽兽!以此,他想昭告天下,他冯鲜无所不能! 天要其亡必要其狂, 甘棠想,咱们就冷眼瞧着吧,这人定当没有好下场! 按灭烟头,金溪又点燃了支烟,指头夹着,拇指无名指却揉着眉心,从得知噩耗,金溪睡过一个好觉, 行了,冯鲜你也算有胆,终于把自己的“心头肉”暴露了, 可,我的“心头肉”呢, 说金溪对老杏儿有多么多么刻骨的感情,也不至于,但也绝不浅短了吧, 为了她,他近二十年来的“女装”都卸得下来! 金溪知道自己的路还长,但,这么说吧,杏儿是他人生里第一个女人,又死得这样突然!……能当“心头肉”了吧, 但,死不见尸啊, 冯鲜一把火烧了她, 就埋在那处处是陌生人的普通坟塚里,杏儿怕冷,杏儿最依赖裴卿知,杏儿从前和如意也有过一段,现在,全没了,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埋在那里…… 金溪是真心疼,真的心疼, 即使他都怀疑杏儿并未死,是冯鲜藏起来了,可只看到眼前的这些,他心疼的都无法,这不是“心头肉”是什么…… 第919章 113 镜子前,杏儿给自己过细地整理黑色头纱,包得严实。 她肚子大,加上头纱又包的圆整,看上去像个胖葫芦,可她在乎吗,杏儿现在孩子气更甚,脾气愈加古怪刁钻,好似这样的造型才配得上她的任性。 冯鲜坐在一旁矮凳上,仰着头,依旧小声劝,“咱不戴头纱了好吗,这样你闷着也难受呀,” “不,”就算看不清她眉目,也晓得现在她有多犟,冯鲜其实不知道,小杏儿本身十三四的时候是最淘神的时候,她爷爷那么疼她都忍不住对她发过脾气,不听话呀……过不了一会儿,杏儿的小嗓子又开始抽尖儿,“你要嫌弃我难看就直说,不想带我去就不去!”才过细戴好的头纱就开始瞎扯——看出来了吧,比起她第一次变身、裴卿知照看她,冯鲜这次更辛苦,那会儿,杏儿哪有这难缠? 冯鲜赶忙抱紧她,却在笑,轻轻抬手抚她背,“哪儿就一下烦起来,我只是建议,你受得住就戴着,我再不说了。” 杏儿气呼呼直喘气,大肚子也随着一起一伏,冯鲜一直轻轻抚她背,“好好,平息下来,”声音轻柔若带魔力,叫杏儿渐渐平顺,又开始整理头纱,折得过细。 冯鲜现在确实不在乎其它,他想带杏儿去任何地方,只要她想,她高兴。 他给杏儿按了新的身份,起了新的名字,回来冯姓是理所当然,叫冯心,一方面和“冯杏”音似,一方面“心”,这确实是他的“心头肉”不是。 今日这个检阅其实是个进衔后的小型场合,人不多,可贵在如今权峰上的人物全到场了。 正式的仪式,小厅里只有冯鲜和他的姜筠们,镜头下,冯鲜明显消瘦了,但不掩他的绝色与权势感。 小厅外,就走廊里,人就多了,大人物和他们的助理团,各种工作人员,一团一团,全站着。 只一人坐着,就是像葫芦一样的杏儿。她还是人特意给她带的折叠凳,立竞亲自守着,坐在角落里,一副“生人勿扰”。 肯定她就是“隐秘的焦点”,人们不会特意去盯着瞧她,可谁不会有意无意看她两眼。有第一次见她的,有见过几次的,可见再多次,仍觉得太不可思议:冯鲜是疯了吗,这样不避讳地暴露她! 可确实又矫情,愣不叫人怎么样都看不清她的长相,也任流言飞起:说她破相毁容的,说她倾国倾城的……哎,冯鲜就这件事上格外任性,放飞自我。 “是好小,”俞代青是头回见,看一眼回头说, “才十三吧,是十四?”他的幕僚低声嘀咕, 俞代青又看向那头与某个大佬交谈甚欢的程飞幼,轻笑, “飞幼这段时间和甘家挺投缘。” “程主任有心做红娘,”幕僚答, “谁家的姑娘,” “徐有亭家的小孙女,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