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橘白指了下自己看见的那张空桌。 鬼妇人死盯着江橘白,“那可不行,我得盯着你吃完,不然我怎么去给雅雅回话。” “吃吧。”她将碗和托盘一齐放到江橘白身后的梳妆镜上。 江橘白没有转身,但是能感觉到,对方一直阴恻恻地盯着他。 算了。 早死晚死都是死。 虽然这也太早了点儿。 认个鬼父,什么几把用都没有。 江橘白在红木凳子上又坐下来,他低头看了眼碗里的饭菜,悄悄舒了口气,还好,真是饭,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大白米饭上盖着一勺西红柿炒鸡蛋,红黄搭配,撒上葱花,旁边还有几块鸡肉丁和一小撮白菜,搭配上至少还是挺好看的。 江橘白本来没什么胃口,但他确实饿了,闻到饭菜香味,肚子就咕咕叫了两声。 少年抓起筷子,端起碗,大口往嘴里刨着饭。 吃完后,江橘白随便在桌面抓了块红布擦嘴,问:“你叫什么?” “你叫我兰婶儿就行了。”兰婶收拾了碗筷,她看见碗里的饭菜都被吃完了,露出满意的笑容,连眼神都不像刚刚那般阴森了,她惨白着一张脸笑,“那你休息,等到了拜堂的时间,我再来叫你。” 吃完这碗饭,江橘白在凳子上静静坐了一会儿,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陡然被吓了一跳。 镜子里的自己,脸上腮红和嘴上的胭脂明明在刚刚就被他抹掉了,可现在又出现在了他脸上,并且比抹掉之前更要鲜红艳丽。 江橘白抬起手,试着用手背重重地在唇上抹下了一道。 他垂下眼皮。 再抬眼时,他的唇色重新鲜红如血。 江橘白不再纠结妆容,估计他此时的身份在这座鬼屋里已经确立,他更改不了自己此时的形象。 他拉开门,准备出去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跑出去的路。 院子里静悄悄的,阒无人声。 没有了新娘和新郎,那群观众也没有了,整个院子显得十分荒凉,枯黄的落叶铺满了整个院落,寂静凄凉。 四周的房子并不高,可阴沉的天衬着鲜艳的红绿色,宁静之中透露出浓浓的诡异。 江橘白走在走廊里,柱子上缠着密密麻麻的蛛网,底部的灰尘积了厚厚一层,地面上还散落着岁瓦片。 现代社会,很少有这么朴素雅致的房子和院子了。 怪不得是书香门第,绘画世家。外面现在早已经住起了小洋房,大别墅。 如果这房子里还有活人,也能称得上是一座处有特色的世外桃源。 可惜李家人全都死了。 这是一座名副其实的鬼屋。 一阵一阵的风从走廊尽头吹进来,刮出一阵一阵的窸窣声。 - 李家的房子修得十分宽阔,弯弯绕绕的走廊多又多,又是年久失修的老房子,风经常将某一处刮得嘎吱作响,江橘白提着心吊着胆。 终于,他看见了一扇看起来像是出口的木门。 江橘白心底一松,小跑到木门后面。 他双手将门拉开。 良久,江橘白的心跳才恢复正常,他摸摸脸,看着化妆镜里的镜子,打量了一周红得憋闷的新房。 他打开的不是房子的出口?为什么又回到了这个房间里? 江橘白终于明白,靠他自己,他根本逃不出这个鬼新娘的手掌心。 而徐栾,就是他那鬼父,也就出现在那么一会儿,就又不见了。 靠不住。 阿爷技术不过关,做的契也靠不住。 房间里没有钟表,看天色也完全看不出时间,江橘白在打开一面柜子,看见里面放着一沓叠起来的遗照之后,果断关上,躺到了铺着红铺盖的床上。 他看着床顶的红色床帐,柔软,丝滑,就好像水一样,可以流动,可以任意改变形状。 床帐与他的距离似乎在拉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它失去了形状,变成了一团血红色的雾,缓缓朝他拢来。 像是一张网眼密匝的网。 江橘白发现自己无法呼吸了,柔软的布料似乎从他的眼睛、鼻子、耳朵、嘴巴…利用了一些能钻进他身体里的洞眼,将他整个人堵得严严实实的。 床上的少年挤出了满脸的眼泪,腰间的短褂上滑,酷爱跑跳锻炼出来的细韧小腰白得刺眼。 明明如此弱小,可还是犟得很,哪怕快要窒息了,也一声都不吭。 一点都不像之前,怕了,就说:“求你,别杀我。” 仗着它现在杀不了他么? 衣柜里的一双眼睛,阴沉沉地盯着在床上挣扎着,变得一塌糊涂的少年。 不得不说,那鬼女的眼光很好。 一挑,就挑个好吃还漂亮的,色香味俱全。 快要昏迷的最后一秒,窒息的感觉突然结束,大量空气涌入鼻息,不适的感觉袭遍全身,胃里翻江倒海,江橘白伏在床沿,吐得昏天暗地,把刚刚吃的冲煞饭吐了个一干二净。 江橘白吐得满脸眼泪,他趴在床沿喘着气,在看清自己吐的是什么东西之后,他脸色骤然变得惨白。 他吐出来的不是什么米饭和菜,是一堆已经融了的黄色纸钱和白蜡烛。 他的嘴里还残留着廉价纸浆和石蜡油脂的味道。 一想到自己刚刚大口吃的什么东西,江橘白浅呕了几声,他手指扣在木质床沿,用力得骨节泛白。 他伸了两根手指到嘴里,用指腹按着舌根,被刺激到后,他又趴着吐了会儿,这回,胃里的全部“食物”都被吐了出来。 江橘白虚弱地躺回到了床上。 他刚躺下没一会儿,门外响起敲门声,接着一道唯唯诺诺的小男孩的声音传进来,“哥哥,我可以进来吗?” 没等屋子里的人说不可以,小男孩推开了门,走了进来。 小男孩也穿着红衣红裤,圆溜溜的眼睛,肉乎乎的鼻头,胖嘟嘟的脸。 如果他脚后跟不是朝前的话,江橘白会觉得这小孩长得跟只福娃似的。 但很明显,这不是什么福娃,这是个鬼娃。 走进了,他站在红色的烛火旁,尽管火光照耀着,他巨大的黑色瞳仁仍旧毫无光泽,直勾勾地看着床上的人。 “我只是来跟你打个招呼。”他说,并且不好意思地揪了揪自己的衣角。 江橘白看着它诡异地上扬的嘴角,浑身冰凉,“看完了,你可以走了吗?” “你可以陪我玩吗?”它请求道。 “玩什么?” “唉。” 刚问完,江橘白就好像听见了一道叹气声,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的,但他确定不是面前这鬼娃发出的声音。 发现江橘白似乎有意,鬼娃的嘴角裂开得更夸张,露出腐烂得发黑的口腔,两个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