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师兄失踪,她被迫留在上?陵,早就走在了违逆他的路上?。 她如今是彻底违背了师父的遗愿。 晚晚转过身,看了眼床榻上?的容厌。 他此时终于不?是那般冰冷,身体的高热让他脸色也?红润鲜艳起来,唇角的血迹都?格外艳丽,漂亮地仿佛有种致命的魅惑。 晚晚仔仔细细去触他的脉象。 拨开那一层囚笼之后,她的思绪仿佛也?被扯开了一方鏬隙,源源不?断的想法和用?药思路诡异而大胆地涌入。 饶温看着她的眼神有怒有悲。 晚晚看得笑了出来。 “陛下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她带来的医书,早就被她翻看了许多遍,听说容厌给她准备的新的营帐中?,也?为她准备了许多医书,晚晚起身朝旁边的营帐走去,从满满一架医书中?,只找出了几本她没有看过的孤本。 随后便抱着这几本书,又回到容厌身边。 已经是深夜,容厌的营帐前后,却明?亮而肃穆。 直到晨光熹微。 等到容厌醒来,便看到晚晚在床边翻看着医书。 她敏锐地注意到他醒过来,低眸对上?他的眼睛。 他向来少眠,眼下却也?不?见?乌青,眼中?亦没有血丝,只是这回,他眼眶微红,呼吸都?带着热气。 容厌缓了缓,才出声道:“怎么还在这儿??” 帐中?明?亮,他抬手看到手背上?缓慢进展的红肿,便知道 ——这次试药失败了。 晚晚轻声道:“琉璃儿?,我如果救不?了你怎么办?” 容厌听到她脱口而出的那三个字,眼神冷淡了一瞬,没有立刻回答。 片刻之后,他才淡淡道:“不?用?怕,死便死了,不?会有人治你的罪。瘟疫本就难解,孤还不?至于因为你制不?出解药,就要你偿命。” 晚晚低低笑了一会儿?,诊完脉,询问道:“有哪里不?舒服吗?不?要忍着,告诉我。” 容厌淡淡答道:“没有哪里舒服。” 晚晚怔了怔,失声笑了笑。 他太平静了,很容易让人误以为,她的药好像也?没那么烈。 他明?明?都?吐血了。 晚晚又问了几个问题,等他一一答了,便起身去书案边,又写了一张方子,出门递给饶温。 饶温此时已经知道方子是谁写的,也?知道容厌是在亲身试药,他接过药方,一张薄纸却似乎有千斤重。 晚晚没有理会他的心理挣扎,容厌的人,自然承受能力还是足够强而稳的,用?不?着她有多余的担心。 回到营帐中?,晚晚合上?医书,歇了歇眼睛。 她垂下眼眸,却看到自己腰间的衣衫,不?知道何时被划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她又出门去要了针线,坐到床边的灯下,解下外衫,这个时候才有些迟钝地回想了下,应当如何落针。 琴棋书画、女红射御,她都?学过,只是学的不?好。身边一直有白术和紫苏,也?用?不?着她去操劳针线之事。 可惜此时白术和紫苏都?不?在身边。 容厌起身翻看密函,看了几份,便放下,病恹恹地倚着床头,看了她一会儿?。 晚晚一针落下,针尖不?经意直接扎进指腹。 些微被刺了一下的感觉,她停下,看了会儿?指腹,并没有渗出血珠,又重新拿起衣衫。 容厌起身,走到晚晚身边,将针线和外衫都?从她手中?拿出来。 他一碰她,晚晚怔了一下,看着他接过针线,手法从生?疏到渐渐熟练,很快给她缝好了这一道裂缝,刚开始的几针,也?比她认认真真缝补的要整齐细密。 除了白术和紫苏,便只有师娘给她补过衣服。 她忽然有种奇异的感受。 容厌收了针,看到她看他惊奇的目光,懒散笑了一下。 “悬园寺的僧人都?会。” 他幼年在悬园寺,她也?早就知道了。 晚晚接过外衫重新穿上?。 有时候便总会觉得,他对她很好,无处不?契合她的心意,而更多时候,是他根本不?会在意她的意愿,换言之,他只是玩弄她而已。 她主?动握住他的手,道:“试药很痛苦,若受不?住,你要告诉我,有哪里感受有变化,也?要告诉我。” 她声音软而甜,容厌顿了一下,扫视她一眼。 她除了甜言蜜语时,哪里会用?这种语气说话,他昏倒之前,她还一副又讨厌他又害怕的模样。 容厌懒懒地应了一声。 晚晚扶着他躺倒在床上?,容厌神色有些奇异。 “叶晚晚,孤只是试药,不?是要死,还没那么虚弱。” 晚晚平静道:“我是医士,你得听我的。” 容厌笑了一声,倒也?不?再?说什么。 晚晚起身去拿来一本医书,靠坐到床边,屈膝将医书放到膝上?看,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 容厌侧过身,撑起身体,捏着她的手放在枕边,垂眸看了一会儿?。 他的身体从来就没有让他舒服过,这第一碗药,其?实?也?没让他更难受多少。 他看着她掌中?的茧,这一处,应当是时常握笔,磨出来的痕迹,指根整整齐齐的这几处,应当是药杵…… 种种痕迹,虽然不?重,却也?能让人轻易就能确认,这是一双勤于学医、事事躬亲而为的医者的手。 容厌看了一会儿?,身体深处的疲惫催生?出来困意。 他放下她的手,不?知不?觉陷入昏睡。 晚晚感觉掌心一重,低眸看过去。 他闭上?了眼睛,脸颊睡在她掌心。 晚晚怔了一下。 他从受伤自己包扎那时,便舍了玉冠,将长发全用?一根发带束起,这一晚,长发微微散乱,泻在他背后与枕上?,落在脸上?的几缕碎发,将他清醒时的冷淡之色柔和下来。 帝王的脸颊是软的,呼吸是细的,唇是苍白的。 他平日?里太惯于掌控而又恶劣至极,好像没有什么能超出他的掌控、是天?下的君主?,有最强势的权力和最残忍的性情。 于是让人总是忽略,他其?实?还非常年轻,比她大不?了几岁。 还只是一个未到寻常加冠之年的少年人,直到他此时彻底昏睡,才能窥见?几分。 晚晚只怔愣了一下。 第二碗药也?很快送来。 晚晚将为他泄去药性的银针拔出,而后将他推醒。 饶温递药过来的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容厌困倦又散漫地坐起身,接过药碗,慢慢将苦涩的药汁喝完。 晚晚催着饶温出去。 容厌没有理会她此时的异常,随手拿起放在床边柜子上?的密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