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喝就算了。”陆鸣把牛奶端出去,回来时手里拿了一管药膏。 “躺着,我给你涂涂。” “涂、涂哪儿?” 陆鸣眼神透着股戏谑,看得人脸热。 “自然是脖子,你以为呢?” 迟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平躺下去像一根直挺挺的枯木枝。 “脑袋往左边偏一点。” “……好。” 余光注视着,陆鸣用手指勾了一小块白色药膏,凑近,按在他侧颈。 陆鸣的手很好看,手指细长,手背筋脉如树根盘踞性感。 迟尧看着微微出神,直到冰凉的药膏触及皮肤,激得他肩膀一抖,回了神。 他在心底暗骂自己居然还对陆鸣犯花痴,下一秒,肩膀被陆鸣另一只干净的手摁住了。 “别动。” 陆鸣淡淡道,脸凑得更近,似乎想涂得更匀称。 逆着光,陆鸣身形投下的宽阔阴影将他笼罩。 这个角度,陆鸣的压迫感更强了,黑黝黝的眼底沉着些难辨的情绪。 像一柄入鞘内敛的利剑,又似一头蓄势待发的凶兽。 清淡的草药味蔓入鼻尖,短暂消褪迟尧的紧张。 炽烫的指尖轻柔地把药膏抹开,陆鸣打着转揉按。 五分钟、十分钟过去了,陆鸣还没有停手的意思。 原本舒适的按摩演变得更像一场折磨。 迟尧觉得自己脖子和锁骨的位置都撩起火焰,再揉都要破皮了。 “陆鸣……可以了……” 陆鸣动作顿住,留恋不舍似的在他颈窝勾了勾,但最后还是收了手。 “睡吧,别扣衣领。我去洗洗手。” 迟尧本已经打定主意,守一晚上的夜。 祁誉骄只说祁青聿“后日”来救他走,却没说到底是凌晨、早上,还是下午、晚间。 迟尧不想错过任何机会。 但药膏里添加过安眠成分,迟尧坚持了一阵,终究抗不住困意袭来,眼帘颤巍巍耷拉闭上了。 这一觉再没有沉闷惊恐的梦,安安稳稳,算是十多天来迟尧第一次睡好。 他被剧烈一阵钥匙插入锁孔的细微声音吵醒,睁眼迟钝了几秒,才听见门外耳熟的声音在唤他姓名。 “尧尧,你在里面吗?” “我是祁青聿,不用怕,听见就回答。” 被喜悦冲昏了头,迟尧赶紧从床上爬起来,跑到门边时趔趄了两步。 “我在!我在!” “马上门要开了,你站远些,别被伤到。”祁青聿的声线中明显染上喜悦,这倒是少见。 迟尧稍微冷静下来,依言退开几步。 借这个时间,他环顾四周,床头柜上贴着一张便利贴: 【有事出门一趟,晚上回来。 祁誉骄会带饭给你。 好好吃饭,等我回来。 ——陆。】 陆鸣的字迹很潦草,但也不算丑,勉强看得过去,倒是符合大一新生的身份。 视线在“有事出门”几个字上徘徊,意料没错,陆鸣果然被祁青聿支走了。 门外似乎是开锁师傅,一直在插钥匙进锁孔,不停发出声响,刺得迟尧头疼。 过了片刻,钥匙声又变成类似破拆工具的碰撞声。 难道简单开锁打不开? 迟尧脑子里想着有的没的,企图用这个办法来缓解焦虑,但收效甚微。 他一瞬不瞬盯着门的方向,紧张得手心发汗。 终于,就在他等得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房门终于被破开了。 自门锁附近溅起一片细屑烟尘,祁青聿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从白雾中走来。 镜片后的视线环视一圈后,锁定在蹲在床边的他身上。 “尧尧,没事吧?”祁青聿的声音乍一听平静如水,细听尾音漏了馅,颤抖着漾起些波澜。 迟尧光脚蹲在地上,眼眶微微泛红,长发散乱垂到地面,脖颈被那枚他亲手打造的项圈勒得微微窒息,红唇翕张着小口呼吸。 可怜巴巴的,像只被虐待的宠物等着他去抱来抚摸安慰。 祁青聿喉结不自然地上下滚动,快步走进房间,一把将迟尧拥入怀中。 湿润的木质香和温热体温将迟尧包裹,顿时心中的紧张和焦虑瞬间消散了大半。 两日的等待,他每时每刻都在煎熬,担心陆鸣阻拦,也担心祁青聿反悔不来。 好在……祁青聿最后来了。 他短暂地靠在对方肩上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多余的情绪已经全部收敛。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迟尧冷淡推开对方。 “我没事。”迟尧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十分平静。 他抬起头,看着祁青聿那双酷似陆鸣的眼睛,强压下闪躲之意,客气道:“谢谢你,我们先出去吧。” 迟尧没想到事情会如此轻松,望着窗外逐渐后退,直至消失在视野中的那栋山林中的别墅,默默裹紧了毛毯。 祁青聿坐在他身边,看似无意,余光却时刻关注着。 将一碗提前熬煮好用保温杯装来的银耳姜茶倒到杯盖上喂到他嘴边。 湿热的水蒸气混合着姜茶味道扑面而来。 迟尧不好拂了祁青聿的面子,抿了两口才说:“不想喝了。” 祁青聿欲言又止,视线落在迟尧干燥得有些起皮的唇瓣,到底没开口。 他把迟尧喝剩下的姜茶喝掉,盖上杯盖,回头对上迟尧略显震惊的眼神,挑了挑眉。 “怎么?” “没、没什么……” “路途挺远,尧尧可以靠着睡一会儿。” 迟尧摇头,“睡不着。” 车内暂时陷入沉默,迟尧有很多想问。 比如,陆鸣会不会找过来把他再抓回去,再比如,陆鸣路途到底有多远,他要带他去哪儿。 迟疑半晌,错过了最开始那一刹的劲儿,他又觉得两人之间的身份尴尬,不知如何开口。 还是祁青聿先挑起的话题,“我打过你电话,偶尔拒接,偶尔关机。” “陆鸣没收的。”迟尧如实回答,顺带消化着祁青聿这句话里意思。 拒接……陆鸣肯定翻看他手机了…… 不过也无所谓,自己被关这么久,陆鸣早把他摸透了。 日后便是不复相见,努力忘了他这个人。 祁青聿递过来一支新手机,迟尧怔愣半秒,真心向对方道了谢。 屏幕亮起,显示的日期却叫迟尧实实在在愣了好久。 居然已经快到除夕夜了吗? 眼帘颤了颤,他挨个数去—— 十五、十六、十七…… 如果不算今天,陆鸣把他关了十七天。 原来已经这么久了吗?他还以为只有十二三天呢。 将那些难堪的画面从脑海中抹去,迟尧望着窗外不断移动后退的雪景,无声叹气。 “临安难得下了这么久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