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同样的事,嘴里呢喃着每一次的回应。 临安飞曼彻斯特,十二小时的路程。 从心跳剧烈到趋于平静,迟尧仿佛经历完一个世纪的轮回,只剩下微不可察的期待和几乎溢满的疲倦。 他怕像以前无数次那样期待落空,做好了被陆劲松耍一顿的最坏打算。 然后他看见了陆鸣。 陆鸣逆着黎明第一束晨光微微垂头站立,戴着耳机,侧脸剪影干净利落,头发剃成薄薄一层青茬,穿了套蓝白条纹病号服,像个不好惹的出逃医院的精神病人。 迟尧为自己怪诞的联想勾了勾唇角,又很快僵住,压低眉眼,抿直唇线,面若冰霜地走过去,压根没理会陆鸣,只跟他旁边的陆劲松打招呼。 他没错过陆鸣此刻的表情。 陆鸣似乎并不知道来接的是他的机,片刻僵硬后,急匆匆摘下耳机,死死捏在手心。 那双起雾的眼睛轻眯,狭长,像只老谋深算的狐狸,但陆鸣只是艰难地打量他。 距离太远,视线内模糊一片,他只能看清些许斑驳的色块,但熟悉的青竹香气已经先一步传来。 眸中泛起些水光,陆鸣低低叫了声“阿尧”,尾音有点发颤,已经是极力忍耐的结果。 不知怎的,迟尧鼻尖也有些发酸,心跳又急又重,像骤雨。 陆鸣听力好得不行,他怕自己漏了怯,抬手想捂一捂心口,这才猛地想起刚刚陆鸣的动作。 “你的眼睛……能看见了吗?”声音很轻。 陆鸣攥着耳机线的手蓦地一松,垂眸笑了,用指尖比出一寸的距离。 “还在恢复期,只有在这个范围内……我才能看清。”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终于 第95章 蓝调时刻【终章】 陆鸣头型好看,剃薄寸也帅气,少些清雅,多些野性,下压眉眼时唬人得很,像街头混混头子。 迟尧撸了一把,手感奇妙像在抹一颗刺剌的猕猴桃。 他轻声问:“怎么剃寸头了?” 陆鸣不答,半眯着眼睛靠在迟尧肩上,一瞬不瞬盯住对方左手位置,浅色色块中有一处模糊至极的黑,与他自己左手处还未褪色时的纹身很像。 副驾驶的陆劲松看不下去两个人腻歪,心里始终对陆鸣不要命同意手术一事憋着气,他治不了,总有人治得了! 随即转过头去,粗声粗气道:“他瞒着你动手术,要开颅,所以剃了头,呵呵,运气好留了条命,人也没傻。” 迟尧猛地一愣。 也对……陆鸣这样心高气傲的人怎会甘心一辈子沉于黑暗,就算手术完美的几率只有千分之一,他也是要赌的……他早该想到。 陆劲松还在副驾驶,后视镜一撇就能瞧见两人,迟尧也不好有再多举动,僵硬身体坐直。 这副模样在陆鸣眼中便成了不满,那双灰雾狭长的眸子眯起凑近,视线模糊辨不得距离,以至于凑得太近,干涩苍白的唇几乎贴上迟尧嘴角。 迟尧呼吸急促几分,听见陆鸣低声说:“你别生气。”吐息微凉,尽数洒在他嘴角。 像在求吻。 视线落在陆鸣泛出薄红的眼皮,迟尧不自觉屏息,陆劲松重重咳嗽,迟尧惊而回神,飞快扭头躲开,深深吸了口气。 “……我没生气。”指尖搭在陆鸣后颈按了按,抓着衣领把人往外拎开些,迟尧尽量语气自然地问:“多久手术的,刀口恢复好了?” “两个月了,伤口都恢复好了,视力会慢慢变清晰。”陆鸣一一回答,低眉顺目的模样叫人有些心疼,没等迟尧心疼多几秒,就听陆鸣清清嗓子,对前方驾驶座厉声道:“陈建安,把挡板撤下来。” 陆劲松:“你……逆子!” 陆鸣:“撤!” 几秒后,伴随机械滚轮转动声,前排和后排被隔音挡板隔开。 迟尧看看挡板又看看陆鸣,不禁失笑,道:“火气这么大?来之前跟你爸吵过架?” “嗯,没什么大事,别理他。”陆鸣声音又软了下来,像只只对迟尧翻肚皮的大猫。 陆鸣手指在半空中比划几下,随即贴在自己眼边比出一寸的距离,缓缓靠近,直到指尖轻触到迟尧额头,“这个距离,能看清你。” 迟尧侧脸一凉,是陆鸣指腹抚了上来,翻来覆去摩挲他眼尾的那颗浅色小痣,痒嗖嗖的。 “还好能看清,差点忘记了。” 迟尧怔然。 “我想亲亲你。” 陆鸣眯着眼睛凑了过来,迟尧呆呆地,刚想点头,吻已经落了下来,轻如蜻蜓点水,重若疾风骤雨。 他缓缓揽住陆鸣脖颈,指尖慢慢顺着后颈往上摸,在茬茬短发中摸到一圈发丝稀疏的凹陷疤痕,是开颅的刀口。 心脏仿佛被不轻不重地撞了下,陆鸣一个人躺在手术台上,麻药推进的前几秒,在想什么呢?会不会在想他? “疼吗?”迟尧问完后自嘲地笑了笑,下一刻,嘴角抿直,表情比哭还难看。 陆鸣追上来磨蹭他鼻尖嘴角,说:“不疼。一想到手术完能看见你,就不疼了。” 迟尧嘴唇轻颤,最终没有问出那些假设性问题——如果术后后遗症严重?如果不慎伤到神经? 陆鸣好好站在他面前就够了。 曼彻斯特常年阴雨,迟尧赶来的这天却放晴了些许,日照暖阳,驱散几分湿气和阴霾。 疗养院建在临海处,凭窗远眺,尽是海潮鸥鸟。 迟尧刚补完纹身颜色就接到陆劲松电话匆匆赶来,差不多一天半没合眼,在陆鸣的修养病房洗漱时眼睛差点眯上,洗漱打理完换了身陆鸣的换洗病号服搂着人就上床了。 预想中或争吵或冷战的相遇并未出现,两人相处得格外安然,迟尧独处时如蛆附骨如兽啃噬的怨怼愤懑尽数散了,他枕在陆鸣胳膊上,像从前无数个相伴而眠的夜晚,心安理得占了陆鸣修养病床的大半,睡得昏天黑地。 陆鸣眯眼凑近了安静望着迟尧的脸,指腹拂过眼底的青黑,迟尧给他发过语音消息,说“睡不着”、说“不想吃药”,这会儿终于到他身边了,可以安安心心睡一觉。 勾到床头柜迟尧手机,陆鸣在输密码前顿了顿,随后输入他的生日——0117. 他曾经闹着吵着要迟尧改的,现在也实打实害怕,害怕迟尧把密码换掉了。 指尖缓慢地按动,最后按完“7”时,解锁成功。陆鸣很轻地呼出口气。 随后熟门熟路替迟尧请好三天假。 迟尧在国内大部分活动都会以或文字或图片或视频的形式呈到陆鸣面前,工作情况自然不例外,顺驰谈了什么合同,见了什么客户,在哪儿见的,陆鸣心里都有数,更别提请假的小事,何况从前他本就替迟尧打理过一阵顺驰。 中途护